第188章 裂痕初现(1/2)

谢惊澜的语气并不严厉,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,但那平静之下透出的无形威压与洞悉一切般的锐利,却让沈倾凰心头猛地一紧。他知道?他察觉到了方才的异动?是令牌的波动,还是碎片的邪气,惊动了外面守卫的“幽影”?

她强自镇定,迎上他审视的目光,不答反问:“王爷此时来此,可是出了什么变故?”

谢惊澜没有立刻回答,他缓步走到书案前,目光扫过摊开的星象图卷,又落在她尚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、微微泛红的指尖上。那上面,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、被银针扎破的细微伤口。

“你以血试之?”他收回目光,重新看向沈倾凰,语气依旧平淡,但沈倾凰却听出了一丝不赞同,甚至……一丝几不可察的恼怒?

“是。”沈倾凰知道瞒不过他,干脆承认,“这碎片邪异,倾凰想试试能否窥探其秘。王爷既将此物交予我,想必也希望能有所发现。”

谢惊澜沉默地盯着她,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,仿佛能看透她所有心思。片刻,他才缓缓道:“发现了什么?”

沈倾凰略一迟疑,还是将方才的异状与看到的破碎幻象,简要叙述了一遍,只是略去了新月令牌剧烈反应和体内冰火对冲的细节,只说碎片吸收了她的血,短暂发光,她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画面。

“……扭曲的星图,燃烧的祭坛,无数跪拜的身影,还有……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。”沈倾凰描述着,声音不自觉地压低,那幻象带来的心悸感犹在。

谢惊澜听完,脸上并无太大波澜,只是眸色更沉了几分。“星图,祭坛,眼睛……”他低声重复,指尖无意识地在书案边缘敲击,“是前朝皇室祭祀‘月魂’的景象。那双眼睛……或许是他们信奉的‘月魂之主’。”

“月魂之主?”沈倾凰心念微动,“是邪神?”

“或许。”谢惊澜语气莫测,“前朝记载中,月魂教信奉一位能操控星月、主宰命运的无上存在,他们称之为‘月魂之主’或‘星陨之神’。历代国师与狂信徒,皆以侍奉此神、重启‘星陨之约’为终极目标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沈倾凰,“你的血能引动碎片残留记忆,证实了你的血脉,确与那场邪祭,甚至与那‘月魂之主’,有着某种关联。”

他的话语平静,却字字如重锤敲在沈倾凰心上。与邪神关联?这就是沈家血脉背负的诅咒?这就是月魂教对她穷追不舍的原因?

“王爷早就知道?”沈倾凰声音微涩。

“有所猜测。”谢惊澜并未否认,“自栖霞山你以血破阵,观星台你掷出血令,本王便有所觉。只是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语气带上了几分冷意,“下次再做这等危险之事,最好先知会本王。此物邪性未明,贸然以血激发,若引动其中封存的邪念或诅咒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他是在担心她?还是在担心她这个“关键物品”受损?沈倾凰分不清,也无心分辨。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。

“王爷方才说‘变故’?”她将话题拉回。

谢惊澜的神色重新变得冷峻:“赵允去了西大营,见了赵昂,也见了几个不该见的人。”

沈倾凰心头一沉:“他收买了军中将领?”

“暂时没有确凿证据。”谢惊澜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,“但他抛出的饵很诱人。太后许诺,若有人能‘明辨忠奸,襄助朝廷’,事后不吝封侯之赏,更可调入京营,享天子近卫之荣。”

这是赤裸裸的利诱!对于那些在边疆苦熬、渴望前程的将领而言,无疑是难以抗拒的诱惑。赵昂或许忠诚,但他麾下的人呢?未必个个都能经受住考验。

“王爷打算如何应对?”

“静观其变。”谢惊澜语气淡漠,眼中却闪过寒芒,“跳梁小丑,正好一并清理。”

沈倾凰明白,谢惊澜这是要借赵允之手,将那些心怀异志、意志不坚者引出来,再一网打尽。但此计凶险,稍有不慎,便可能弄假成真,酿成兵变。

“还有一事,”谢惊澜转过身,“地牢那边,有动静了。”

沈倾凰精神一振:“是那辆粪车?”

“不错。”谢惊澜颔首,“‘幽影’顺藤摸瓜,那辆粪车最终确实去了惠民药局。驾车人将粪桶倒入化粪池后,在池边留下了这个。”他从袖中取出一物,放在案上。

那是一枚铜钱,与寻常铜钱无异,但边缘有一道极细微的、新鲜的刻痕。

“这是……”沈倾凰拿起铜钱细看。

“月魂教传递消息的暗记之一。”谢惊澜道,“刻痕指向子时,位置是……城西土地庙。”

土地庙!又是土地庙!上次清虚便是在那里试图启动邪阵!

“他们想劫狱?还是……”沈倾凰想到另一种可能,“灭口?”

“都有可能。”谢惊澜眸光冰冷,“清虚知道太多,月魂教不会放任他落在本王手中。今夜子时,土地庙,或许能钓到大鱼。”

“王爷要亲自去?”

“自然。”谢惊澜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本王倒要看看,月魂教在江宁,还藏着多少底牌。”

沈倾凰看着他那张在灯光下半明半暗的侧脸,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。他总是在最前线,面对最凶险的局面。而她,却只能困守此地,等待消息。

“王爷……”她迟疑了一下,还是开口,“今夜,我能否同去?”

谢惊澜猛地转眸看她,目光锐利如刀:“你去做什么?”

“我对月魂教的气息和手段,或许比‘幽影’的兄弟们更敏感。”沈倾凰迎着他的目光,语气坚定,“新月令牌对邪气有感应,或许能提前预警,或追踪逃逸之人。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我也想亲眼看看,月魂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。”

谢惊澜深深地看着她,那目光带着审视,也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良久,他才缓缓道:“你的伤?”

“已无大碍,行动无虞。”沈倾凰立刻道。

“你的内力?”

“恢复五成,自保有余。”沈倾凰回答得毫不犹豫,虽然实际可能只有四成多一点,但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。

谢惊澜沉默片刻,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,似在权衡利弊。最终,他点了点头:“可以。但你必须听从安排,不得擅自行动。若有危险,立刻撤离,不得逞强。”

“倾凰明白。”沈倾凰心头一松,郑重应下。

“子时前,会有人来接你。换上便于行动的衣物。”谢惊澜交代一句,不再多言,转身便走。走到门口,却又停下,没有回头,只留下一句低沉的话语:

“记住,你的命,现在不只属于你自己。”

话音未落,玄色身影已消失在竹帘之外,只余一缕清冷的松柏气息,在室内缓缓飘散。

沈倾凰怔怔地看着晃动的门帘,心中回味着他最后那句话。她的命,不只属于她自己……那还属于谁?沈家?父亲的血仇?还是……他?

她甩甩头,将杂念抛开。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。今夜子时,土地庙,将是一场硬仗。她必须做好准备。

走到内室,她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窄袖劲装,外罩黑色斗篷,将长发紧紧束起。新月令牌贴身藏好,袖中暗藏淬毒银针与短匕,又将那枚黑色碎片用油纸仔细包裹,塞进靴筒暗袋——她有种直觉,今夜或许用得上。

做完这一切,她盘膝坐在榻上,凝神调息,将状态调整到最佳。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,窗外天色彻底黑透,寒风呼啸,卷着零星雪粒,敲打在窗棂上。

亥时三刻,院外传来约定的鸟啼声。沈倾凰睁开眼,眸中一片清明锐利。她起身,吹熄烛火,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。

夜色中,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马车静静停在后门。驾车的是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,气息沉凝,正是“幽影”中人。沈倾凰没有多问,迅速登上马车。

车厢内黑暗狭窄,只有前方车帘缝隙透进些许黯淡的星光。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,车轮碾过青石路面,发出单调的辘辘声。沈倾凰能感觉到,马车并非直奔城西,而是在城内绕了几圈,显然是在摆脱可能的跟踪。

约莫一炷香后,马车终于停下。黑袍车夫掀起车帘,低声道:“沈小姐,请下车。王爷在前方巷口等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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