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 惊变(1/2)
月余时光,在江宁城内外暗流涌动、人心浮沉中悄然而过。沈倾凰如同蛰伏的蚕,将自己牢牢缚于新营帐这方寸之间,心无旁骛,只专注于两件事:疗伤,与炼心。
汤药苦口,内息运转,新月令牌的温热如同不灭的薪火,日复一日,灼烫着、修补着、滋养着她残破的经脉丹田。痛楚如影随形,如附骨之疽,啃噬着每一寸血肉,锤炼着每一缕神魂。她面色依旧苍白,身形也未见丰腴,但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深处,却渐渐有锐光凝聚,如冰封的湖面下,有暗流奔涌。那丝微弱却日渐坚韧的内力,在干涸的河床中重新汇聚,流淌,虽未成江海,却已非昨日之孱弱涓流。
谢惊澜再未踏入此帐半步,但她的饮食、汤药、用度,乃至偶尔送入的、看似随意实则隐含深意的书卷杂记,皆未短过分毫。石头隔三差五带来外间的消息,拼凑出江宁城内的波谲云诡:
高无庸似因清虚“重病”而气焰稍敛,但暗中小动作不断,四处串联,拉拢不得志的官吏,散播流言,试图在谢惊澜看似固若金汤的铁壁上撬开一丝缝隙。清虚则彻底龟缩,其所在院落被谢惊澜以“静养”之名,实则严密监控,水泼不进。
江北漠北大军异动频频,斥候回报,对岸营寨日夜喧嚣,打造器械之声隐约可闻,大战阴云,一日浓过一日。城内,谢惊澜以铁腕整肃,接连处置了几名与高无庸过从甚密、或玩忽职守的官员,手段凌厉,震慑宵小。同时,开仓平抑粮价,赈济因战火流离的百姓,恩威并施,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稳。
然而,平静的水面下,是愈发汹涌的暗流。京城催逼谢惊澜回京的旨意,已到了第五道,措辞一次比一次严厉,一次比一次不容置喙。太后的耐心,似乎快要耗尽了。
这一日,秋意已深,寒雨淅沥。石头冒雨前来,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,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。
“小姐,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嘴唇微微颤抖,“出大事了!”
沈倾凰正对着一卷泛黄的前朝星象图谱出神,闻声抬头,心中蓦地一沉:“何事?”
“京城……京城来了密使!持太后金批令箭,已入江宁城!”石头喘了口气,眼中俱是惊骇,“他们……他们不是来宣旨的,是来……是来捉拿钦犯的!”
“钦犯?”沈倾凰蹙眉,“何人?”
石头看着她,喉结滚动,一字一顿,如同从牙缝中挤出:“罪名是……勾结漠北,通敌叛国!而钦犯……是、是已故的镇北公,沈大将军!”
“轰——!”
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!沈倾凰眼前一黑,身形猛地一晃,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。勾结漠北?通敌叛国?父亲?!这怎么可能?!父亲一生忠烈,血洒疆场,马革裹尸,怎会背负如此污名?!
“荒唐!”她声音嘶哑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“证据呢?!何人构陷?!”
“是……是睿王余党,联合几名北境逃回的溃兵,联名上告!称……称沈大将军与漠北早有勾结,故意放水,致使镇北关失守,他……他是畏罪自戕!”石头双目赤红,显然是怒极,“他们还……还拿出了所谓的‘密信’和‘信物’!密使已当众出示,如今……如今已传遍江宁!”
构陷!赤裸裸的构陷!人死不得安宁,还要泼上这滔天的污水!这是要将他沈家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,永世不得翻身!更要借由此事,将屠刀挥向与沈家关联的一切!
沈倾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鲜血渗出,她却浑然不觉。冰冷的怒焰在胸中燃烧,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。是睿王余孽?是朝中政敌?还是……月魂教在幕后推动,要将她这“星陨之女”逼入绝境?
“王爷……王爷如何应对?”她强迫自己冷静,声音却依旧带着冰碴。
“王爷将密使‘请’入了行辕,目前正在对峙。但……但密使手持金批令箭,代表太后懿旨,态度极为强硬,要求即刻锁拿沈家满门,押解回京!还说……还说小姐您……”石头欲言又止。
“说我什么?”沈倾凰抬眸,眼中寒光凛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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