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1章 怒海狂涛与幽魂舟影（1/2）

狂风嘶吼，怒涛排空。灰暗的天空与黑沉的大海在视线尽头混沌相接，仿佛一片无始无终的绝望画卷。这里的海水并非纯粹的蓝或黑，而是一种浑浊的暗沉，泛着铁锈般的暗红与幽绿光泽，散发出浓烈的腥咸与淡淡的、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。巨浪如山，一重高过一重，狠狠砸下，发出雷霆般的咆哮，溅起的不是雪白浪花，而是暗沉粘稠的水沫。

云芷脚踏浪尖，【星步】施展，身形随着波涛起伏，却稳如磐石。突破至先天武宗后期，对力量的掌控、对环境的适应，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外放的护体气血，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、流淌着星辉与混沌灰芒的罡气，将扑面而来的腥风恶浪、以及海水中蕴含的混乱煞气与阴寒能量，尽数隔绝在外。

但她的眉头，却微微蹙起。

此地灵气的稀薄与混乱程度，远超她的预期。稀薄倒罢了，她主修气血肉身，对灵气依赖不大。但这混乱，却不仅仅是能量属性的驳杂，更带着一种强烈的、干扰心神、侵蚀肉身的“恶意”。仿佛这片天地本身，就充斥着某种古老而深沉的怨念与毁灭意志。长期待在此地，即便有功法护体，对心性也绝无好处。

“果然是归墟外围海域……比典籍中描述的，还要凶恶几分。”云芷心中暗凛。她一边维持高速前行，一边将神识最大限度散开，警惕着海面上下的一切动静。

这片海域并非死寂。相反，它“生机勃勃”，只是这“生机”，充满了原始的暴虐与狰狞。

海面下，无数庞大的阴影在深邃的黑暗中游弋。有体长数十丈、布满骨刺、形如巨鳄的“深渊恐鳄”，气息凶悍，堪比筑基后期；有通体透明、唯有一张布满獠牙巨口、能释放麻痹毒液的“幽灵水母”群，铺天盖地；更有体如山岳、背生倒刺、散发金丹威压的未知海兽，在更深的海沟中缓缓沉浮，每一次呼吸都引动暗流汹涌。

天空中，除了那永不停歇的狂风，还有各种怪异的飞禽。有翼展数丈、羽毛如铁、喙爪闪烁着寒光的“裂风黑鹰”；有通体赤红、飞行时拖曳着暗红尾焰、鸣叫能乱人心神的“赤瞳鬼鸦”；更有成群结队、形如蝙蝠、却能喷吐腐蚀酸液的“腐翼魔蝠”。

云芷甚至看到，远方海天相接处，一道接天连地的黑色水龙卷，正以缓慢却无可阻挡的势头移动，所过之处，海水倒卷，天空撕裂，散发出令她都为之心悸的毁灭波动。那是“幽冥水龙卷”，归墟外海最具标志性的天灾之一，元婴修士卷入其中，也难保性命。

“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，或者辨明方位，离开这片核心风暴区。”云芷加快速度。在这茫茫怒海之上，无遮无拦，既要抵御恶劣环境，又要时刻提防海空妖兽袭击，消耗实在太大。而且，她隐隐有种被窥视的感觉，虽然极其微弱，却如芒在背，让她不安。

她将希望寄托于对那股隐约的、庞大陆地气息的感应。那气息极其微弱，断断续续，仿佛隔着千山万水，又被混乱的能量场干扰，难以准确定位。但在这绝望之海，这是唯一的指引。

如此前行了不知多久，或许是一日，或许是两日。以云芷的速度，至少已在海上飞遁了数千里。一路上，她遭遇了数十波妖兽袭击。有“幽灵水母”群的围堵，被她以赤金火焰剑气焚烧一空；有“裂风黑鹰”的俯冲扑击，被她以淬炼后的右拳生生击碎头骨；更有数头“深渊恐鳄”的联合绞杀，被她施展“流光分影剑”，在惊涛骇浪中斩出漫天剑影，一一毙杀。

战斗让她对新得的力量越发熟悉，对剑法、身法的运用更加精妙。但连续不断的战斗与恶劣环境的消耗，也让她刚刚恢复的气血与精神，再次有了下降的趋势。斩杀妖兽所得的材料，大多蕴含浓郁煞气与阴毒，对她用处不大，只取了少数有价值的部分，如恐鳄的利齿、黑鹰的钢羽、以及几颗二阶妖丹。

就在她感到一丝疲惫，准备寻一处相对平静的海域略作调息时，前方灰暗的海天之间，忽然出现了一个……黑点？

那不是岛屿，也不是妖兽。随着距离拉近，那黑点的轮廓渐渐清晰。

竟然是一艘……船？！

一艘通体漆黑、样式古旧、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的三桅帆船，正静静地漂浮在汹涌的海面上。船体不大，长约二十余丈，船身布满斑驳的痕迹，有刀剑劈砍，有火焰灼烧，更有大片大片暗红色的、如同干涸血迹的污渍。三面巨大的黑色船帆破败不堪，在狂风中无力地垂落、飘荡。整艘船，没有一丝灯火，没有一丝生气，散发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死寂、阴寒、与……怨气。

它就那样静静地泊在那里，任凭周围怒涛汹涌，它却仿佛扎根于虚空，纹丝不动。如同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巨大棺椁，又像是一头蛰伏的、等待猎物的幽冥巨兽。

“幽灵船？”云芷瞳孔微缩。在关于无尽海与归墟的传说中，常有“幽灵船”的记载。它们来历莫测，或在古老海战中沉没，或因诅咒而漂流，承载着枉死者的怨念，航行在生与死的边界，是无尽海中最诡异、最危险的禁忌之一。误入者，往往有去无回。

她立刻停下身形，在距离黑船约千丈外的海面上悬停，凝神观察。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黑船，却如同泥牛入海，一靠近船体百丈范围，便被一股无形的、阴冷死寂的力量吞噬、隔绝。只能凭目力观察。

船上空无一人，甲板上散落着一些破损的器物，依稀可辨是些古老的航海用具、武器碎片。船舷上，似乎还挂着一盏早已熄灭的、锈迹斑斑的青铜风灯。最诡异的是，明明没有风帆驱动，没有桨橹划水，这艘死寂的黑船，却在随着波涛，缓缓地、向着某个固定的方向……移动？不，与其说是移动，不如说是在……漂移，轨迹难以捉摸。
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云芷心中警铃大作。这幽灵船给她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，远比那些凶悍的海兽更甚。她决定绕行，远离这诡异之物。

然而，就在她准备转向的刹那——

呜——！

一阵低沉、悠长、仿佛能穿透灵魂、带着无尽哀伤与怨毒的号角声，毫无征兆地，自那艘漆黑的幽灵船上响起！号角声并不嘹亮，却无视距离，无视风暴的咆哮，清晰地传入云芷耳中，直抵神魂深处！

云芷只觉识海猛地一震，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、孤寂、绝望的情绪，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她的心神！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象：无边无际的黑暗大海，破碎的战船，燃烧的火焰，垂死者的哀嚎，冰冷的海水灌入肺腑……种种惨烈的景象一闪而逝，却足以让心志不坚者心神失守，坠入疯狂！

“哼！”云芷闷哼一声，眼中日月虚影一闪，混沌真血微微一震，一股清凉、浩大、包容的混沌道韵自识海深处涌出，瞬间驱散了侵入的负面情绪与幻象。但她的脸色，也变得更加凝重。这号角声，竟有直接攻击神魂、引动心魔的威能！若非她神魂坚韧，又有混沌真血与日月印记守护，刚才那一下，恐怕就要吃个大亏。

号角声未歇，那艘原本死寂的幽灵船，忽然有了动静。

甲板上，那些散落的破损器物，无风自动，缓缓漂浮起来。船舱深处，亮起了一团团幽绿、惨白、暗红的……鬼火！鬼火跳跃，隐约映照出一些模糊、扭曲、仿佛由烟雾构成的身影，在甲板上、船舱窗口缓缓晃动。一股更加浓郁、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阴森鬼气与怨念，自船体弥漫开来，将周围数百丈的海域，都染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。连汹涌的波涛，靠近幽灵船百丈范围，都变得平缓、死寂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镇压。

“装神弄鬼！”云芷眼神一冷。这幽灵船，显然已经将她锁定，不打算让她轻易离开。既然如此，那就试试，你这“鬼船”，能否挡得住我新得的“混沌真火”！

她不再保留，右手虚握，气海内那滴混沌真血猛地一亮，分出一缕精纯的混沌气息，与曦和印记的太阳本源、望舒印记的太阴月华，再次于掌心汇聚、交织！但这一次，不再是温和的引导，而是狂暴的融合、压缩、质变！

“阴阳为炭，混沌为炉，焚！”

清冷的喝声穿透风浪。云芷掌中，那三色气旋急速旋转、坍缩，最终化作一朵仅有拳头大小、却呈现出混沌色泽、内蕴赤金与银白星点、缓缓跳动、散发着令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火焰——混沌真火雏形！这是她初步融合混沌、太阳、太阴之力，结合自身对“焚星”剑意的理解，在突破后领悟出的新手段，虽只是雏形，威能却远超之前的“焚星”剑气，更兼具了混沌的包容、太阳的霸道、太阴的侵蚀！

她屈指一弹，那朵混沌真火雏形，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，无视空间，瞬间跨越千丈距离，射向那艘幽灵船的船身中部！

似乎是感应到了这朵火焰中蕴含的、足以威胁到其本源的恐怖力量，幽灵船上，那无数幽绿、惨白的鬼火猛地暴涨！甲板上那些模糊的烟雾身影发出无声的尖啸，浓郁的鬼气怨念疯狂汇聚，在船体表面形成一层厚厚的、流淌着无数痛苦面孔的灰黑色光罩！

嗤——！

混沌真火雏形，无声无息地撞在灰黑色光罩上。
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。接触的瞬间，那由无数怨念鬼气凝聚的、足以抵御金丹修士狂轰滥炸的防护光罩，竟如同烈日下的积雪，迅速消融、瓦解！火焰中蕴含的混沌道韵，仿佛是所有阴邪鬼物的克星，所过之处，怨念净化，鬼气蒸发！那些光罩上流淌的痛苦面孔，发出无声的凄厉哀嚎，纷纷溃散。

火焰毫无阻滞地穿透光罩，落在漆黑的船体木板上。

这一次，有了声响。仿佛冷水滴入滚油，又像是烙铁烫在朽木之上。那不知何种材质、历经岁月与战斗不朽的船体，在被混沌真火接触的刹那，竟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，迅速变得焦黑、碳化，向内凹陷出一个数尺大小的坑洞！坑洞边缘，赤金与银白的光点跳跃，继续向内侵蚀，更有灰色的混沌气流钻入船体深处，所过之处，一切阴寒死寂的气息都被同化、湮灭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