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2章 《笛痕衔着新绿芽》(2/2)

林小满帮刘婶晒药时,那个穿蓝布衫的老嬷嬷又来送帕子。帕子上的半朵紫菀旁,新绿缠着支金线绣的竹笛,笛身上的旧痕里,暖痕正往叶尖渗,像红帖上的墨晕染了春。“昨夜梦见栓哥吹笛了,”老嬷嬷摸着笛身的绣痕,“他说新绿漫过旧笛痕,就是调子在往下传呢。”药筛里的合欢花突然浮成笛形,花心的红痕,正是张奶奶胭脂的颜色。

两人往乱葬岗走时,发现张寡妇坟前的紫菀藤上,挂着支竹笛——是苏老板前几日遗落的,藤叶缠着笛身的旧痕,在笛尾开出朵新绿的花,花心里的双花押沾着点坟头的湿泥,和祠堂笛盒上的印记一模一样。藤下的泥土里,露出个红绸角,拽出来一看,是个布包,里面裹着本笛谱,纸页的褶皱里嵌着点新绿,把“民国二十三年”的日期晕成了嫩黄色,像被新叶的影子盖过。

“是张奶奶和栓爷爷的合谱!”林小满翻开谱页,某页的空白处,用绿墨补了段新调,笔迹与苏老板新谱的批注如出一辙,调尾的笛符旁,画着只金蝶,翅上的新绿正往旧墨里渗。

祠堂里,周砚笛正对着新旧两支竹笛拓印笛痕。拓片刚落在旧戏谱上,谱纸突然自己翻过页,露出背面的合欢林地图,图上的新绿漫过旧路痕,在最粗的那棵树下,画着个双花押,旁边写着“笛音续新篇”,字迹是苏老栓与苏老板的合笔,左边颤抖带些沙哑,右边沉稳透着清亮。

当铺的药香漫到巷尾时,苏老板的新笛终于与旧笛并放在祠堂供桌。两支笛身的旧痕在新绿里慢慢重合,笛孔里飘出的调子缠在一起,《思归》的余韵混着《喜相逢》的新声,绕着供桌转了三圈,惊起檐下的灰喜鹊,鸟嘴里的紫菀花瓣落在笛盒上,把“囍”字盖了层新绿,像给旧年的红帖添了片嫩叶。

林小满望着窗外,看见柳溪和苏老板并肩往回走,新笛的影子拖在地上,与旧笛的痕、新绿的藤连成片,像幅摊开的谱子。她忽然明白,所谓的传承,从来不是复刻旧痕。就像这新绿漫过的旧笛痕,是前世的调子长出了今生的新芽,是两世的牵挂在笛声里慢慢生长,让每个平凡的音符,都带着点被延续的甜。

灶台上的喜药还在冒热气,这次的药香里,除了紫菀与合欢的甜,还多了点新绿与笛膜的清,像谁在说:“你看,这调子正往下传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