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 《野菊与旧帕》(2/2)
林羽摸着那松散的针脚,忽然想起阿月娘走的那天,也是这样的秋天。阿月抱着他哭,说“娘还没教我绣完野菊呢”,他当时笨嘴拙舌,只知道把自己最宝贝的弹弓塞给她,说“别哭,以后我护着你”。
“她去年回来过,”老婆婆往竹篮里添着野菊,“站在这石板前哭了半天,说‘当年要是没走就好了’。”
风又吹过菊丛,这次卷着片新鲜的菊瓣,落在林羽的新帕子上。他忽然明白,阿月让他来摘野菊,哪里是为了晒茶,是想让他顺着菊香,找到这些藏在时光里的牵挂——旧帕子上的靛蓝印记,铁盒里的涂鸦,还有老婆婆手里那朵没绣完的野菊,都是他们没说出口的“我还记得”。
下山时,林羽的竹篮里装满了野菊,怀里揣着三块帕子:旧的两块染着岁月的痕迹,新的那块沾着新鲜的菊香。走到山脚时,远远看见阿月站在老槐树下,手里攥着个布包,见他来,慌忙把布包往身后藏。
“藏什么呢?”林羽故意逗她,把新摘的野菊往她怀里塞。
阿月的脸腾地红了,从背后拿出布包,里面是件蓝布衫,领口绣着圈野菊,针脚细密,正是当年她娘没教完的花样。“我……我学着绣完了。”她声音细若蚊吟,“给你做的,山里风大,穿这个暖和。”
林羽接过布衫,布料上还带着阳光的温度,领口的野菊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的,鲜活得能滴出蜜。他忽然把三块帕子都掏出来,新旧叠在一起,靛蓝、浅黄、鲜黄的菊瓣在阳光下晕成一片暖色调。
“阿月,”他的声音有些哑,“我们把这些帕子都做成标本吧,夹在书里,以后年年秋天来看野菊,就像……就像从没分开过。”
阿月的眼泪落在新帕子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,却笑着点头:“好啊,还要在标本旁边写字,记着哪年的菊花开得最密,哪年的风最软。”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竹篮里的野菊在风里轻轻晃,像是在应和。林羽忽然觉得,有些物件会旧,有些人会走,但只要心里记着那股菊香,记着帕子上的温度,再远的时光,也能顺着花香找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