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听雪锁凰,商脉暗启(二)(2/2)

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温度和森然的杀机。

“取其舌,腌为贡品”——这是对叛徒最残酷、也是最直接的惩罚宣告!

血字写就,沈璃将布条仔细地卷好,再次塞回那个传递生死的墙洞。

就在阿阮那只枯瘦的左手颤抖着伸过来接取时,沈璃的动作顿住了。

她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刚才刮下的那一小撮金线——那是沈家嫁衣上最后的辉煌。

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染着自己体温的金线,一圈圈、一层层,紧密地缠绕在阿阮那只断指伤口周围的布条上。

金色的丝线沾染了暗红的血迹,在昏暗中闪烁着一种妖异而冷酷的光芒,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出的信子。

阿阮的身体猛地一震,那只仅存的完好的左手,死死攥紧了血布和金线!

断指的剧痛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某种更强大的意志压下,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璃,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忠诚和同归于尽的狠绝。

她重重点头,用尽全身力气,将血布和金线拽入黑暗,如同握住了复仇的利刃。

寅时的寒风变得更加狂暴,卷着细碎的雪沫,如同冰刀般狠狠砸在听雪院残破的窗棂上,发出“噼啪”的声响。

沈璃沉默地站起身,走到屋子中央。

她抬起手,开始拆解自己早已散乱不堪的发髻。

枯黄的发丝纠缠着污垢和草屑。她捡起那片锋利的碎瓷片,没有丝毫犹豫,割断了一绺长发。

青丝散落。她拿起那半枚一直紧握在掌心、沾染了她体温和汗水的莹白玉扣。用那绺断发,将玉扣牢牢系紧。

然后,她将这枚悬着断发和玉扣的“信物”,轻轻挂在了那个传递了无数次生死的墙洞边缘。

玉扣在凛冽的穿堂风中轻轻摇晃,莹白的光芒在昏暗中幽幽闪烁,断发如招魂幡般飘动。

这景象,带着一种殉道般的决绝和无声的召唤。

当阿阮那只枯瘦、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左手,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,再次颤抖着从墙洞深处探入,摸索着去抓取那枚悬垂的玉扣时——

沈璃的手,如同铁钳般,猛地攥住了阿阮的手腕!力道之大,让阿阮痛得浑身一颤!

沈璃俯下身,冰冷的呼吸喷在阿阮的耳廓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如冰锥,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:

“听着,”她的目光锐利如刀,仿佛能穿透黑暗,直视墙洞另一端那个忠诚仆役的灵魂,“告诉黑蝰……”

她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腥味:

“叛徒‘穿山甲’的舌头……我要他亲手割下来,用最烈的烧刀子,腌足七七四十九天。腌好了……给我送来。”

“我要它……成为我重返江南时,祭奠沈家亡魂的第一件‘贡品’!”

阿阮那只被沈璃攥住的手腕剧烈地颤抖起来,不是因为疼痛,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震撼和随之燃烧起的、近乎毁灭的忠诚火焰!

她的眼瞳在黑暗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,如同濒死的野兽看到了复仇的曙光!

她不再颤抖,而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反手死死攥紧了那枚系着断发的玉扣!

仿佛那不是玉,而是复仇的令箭!

随即,她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,带着玉扣和那滔天的杀意,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墙洞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