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地牢烛泪,簪锁魂钉(三)(2/2)
她眼前一黑,再也支撑不住,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,重重跌坐在冰冷的草席上,大口喘息,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。
就在这时,一只滚烫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大手伸了过来,猛地拉过她还在微微颤抖、因拔簪自刺而流血的手腕。
是萧隐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将她流血的手腕,强硬地、稳稳地按在了自己同样裸露的、心口处那朵血色并蒂莲蛊纹之上。
两人的血——她手腕伤口的血,他心口被簪尖刺破沁出的血,还有之前锁魂钉的毒血——在这一刻,于那妖异的并蒂莲蛊纹上交汇、融合。
在墙角那支重新稳定下来、却已燃烧殆尽的残烛烛光下,那纠缠的钉痕、蛊纹与新旧血迹,竟奇异地融成了一颗鲜艳欲滴的、如同朱砂点就的痣,烙印在他心口,也仿佛烙印在两人纠缠的命运之上。
“疼么?”萧隐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沙哑,目光沉沉地锁着她因失血和剧痛而惨白的脸,问的不知是她手腕的伤,还是心口的蛊,亦或是……这步步惊心的绝境。
沈璃喘着气,试图抽回手,却被他死死按住。她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虚弱的、带着无尽嘲讽的笑:“这点疼……比不得王爷当年剜心剔骨、断情绝义来得痛彻心扉……”
话音未落!
萧隐扣着她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,另一只手却如闪电般探出,精准地抓住了她方才因撕扯、此刻已破损不堪的素色裙裾下摆!
他眼中寒光一闪,五指灌注力量,狠狠向下一撕!
“刺啦——!”
本就脆弱的布料应声裂开!
昏黄摇曳、即将熄灭的烛光下,那被撕裂的裙裾内侧,赫然露出了大片用暗黄色、带着刺鼻气味的雄黄粉写就的、繁复而清晰的路线图——正是他们苦寻已久的佛窟矿脉图!
而在那矿脉图的一角,几行娟秀却力透布背、带着无尽悲愤与血泪的小楷,淋漓刺目,如同泣血:
“母遗书:矿尽之日,沈氏冤雪”?
轰隆!
仿佛一道惊雷在沈璃脑中炸开!
她死死盯着那几行字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母亲临终前染血的面容、沈家祠堂冲天的大火、族人绝望的哀嚎……一幕幕血色的记忆瞬间将她淹没!
十年隐忍,十年筹谋,支撑她活下来的唯一信念,竟以这种方式,猝不及防地在她最狼狈的时刻,以母亲最后的遗言,赤裸裸地呈现在她此生最恨的男人面前!
就在这时,地牢甬道深处卷来一股裹挟着无尽寒意与绝望气息的阴风。
“噗——”
那支燃到尽头的残烛,火苗剧烈地跳动了几下,终于彻底熄灭。
无边的、吞噬一切的黑暗瞬间降临,将两人彻底笼罩。
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,沈璃感觉到手腕上那滚烫的钳制骤然松开。
紧接着,一个带着血腥味和龙涎冷香的、滚烫而沉重的吻,毫无征兆地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,烙印在了她手腕那道尚在渗血的伤口之上。
萧隐低沉沙哑、仿佛蕴藏着无尽力量与承诺的声音,穿透浓稠的黑暗,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:
“这冤……本王替你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