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嫁衣裂冕,洞房焚殿(1/2)

锁魂钉化簪,凤凰痕印心。

横亘在萧隐性命与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道阴霾终于彻底消散,仿佛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弓弦骤然松弛,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眩晕的轻盈与圆满。

朝堂上下,虽不知观星台那夜具体发生了什么,但摄政王殿下气质愈发沉静明朗,女帝陛下眉宇间最后一丝挥之不去的隐忧也化为乌有,却是人人都能感受到的。

帝国双柱,至此真正坚如磐石,光华熠熠。

于是,一个迟来已久、却又仿佛顺理成章的话题,被郑重其事地摆上了朝堂。

以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为首,联名上奏,言辞恳切:“陛下承天景命,开创新朝,摄政王殿下匡扶社稷,功勋卓着。今海内初定,礼乐待兴。帝后大婚,乃固国本、安民心之重典。恳请陛下与殿下,择吉日,行嘉礼,正位宫闱,以慰天下臣民之望。”

奏疏呈上时,沈璃正与萧隐在御书房议事。

她看完,随手将奏疏递给萧隐,唇角微扬,似笑非笑:“你怎么看?”

萧隐接过来,目光扫过那些“礼典”、“国本”、“民心”的字眼,神色平静无波,只将奏疏放回案上,抬眼看她:“陛下之意呢?”

沈璃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宫墙外辽阔的天空,沉默片刻,才道:“朕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。百工千仪,祭天告祖,受八方朝贺,听万年吉话……像个被摆弄的精致傀儡。”

她回过头,眼中闪过一抹属于沈璃而非女帝的、野性难驯的光芒,“你我的路,是从血火与背叛中杀出来的,何须那些虚饰来证明?”

萧隐走到她身边,与她并肩而立,声音低沉温和:“那便不要那些虚饰。你想要怎样的婚礼,便举行怎样的婚礼。或者,”他顿了顿,眼中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,“干脆不要婚礼。你我之间,早已不是一纸婚书、一场典礼能够定义。”

沈璃却摇了摇头,目光变得悠远而坚定:“不,婚礼要有。但不是他们的婚礼,是你我的。”

她转身,面对他,一字一句道,“不要凤冠霞帔,不要鸾驾卤簿。我要在最像我们的地方,用我们的方式。”

萧隐隐约猜到了什么,眸光微动:“何处?”

沈璃没有立刻回答。

她当日下午,只带了萧隐与最贴身的几名玄甲侍卫,悄然出宫,策马向京郊而去。

目的地,是京郊一处荒废多年的皇家别院残址。

此处依山傍水,本是前朝某位皇帝的避暑行宫,多年前毁于一场蹊跷的大火,一直未曾重修,只剩断壁残垣,焦木枯草,在冬日萧瑟的风中,无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寂灭。

而这里,恰是多年前,沈璃父兄蒙冤下狱前,她最后一次随父参加皇家秋猎时,短暂驻足过的地方。

那时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将门贵女,他还只是遥远传说中的藩王之子。

命运的齿轮,在彼时或许就已悄然转动。

沈璃勒马停在残破的汉白玉门廊前,看着满目疮痍,眼中没有感伤,只有一片清澈的了悟。“就是这里。”

萧隐下马,走到她身边,握住了她的手。

他明白了她的选择。

在废墟之上缔结新生,在灰烬之中见证永恒。

这远比任何金碧辉煌的宫殿,更贴合他们一路走来的轨迹。

没有惊动任何人,婚礼的筹备在极小的范围内秘密进行。

沈璃拒绝了内廷司呈上的所有华丽嫁衣图样,只命人取来一匹最上等的、未经染色的素白鲛绡,以及她登基时所穿那件玄甲战袍。

萧隐那边,亦只准备了一身与他惯常所穿相似的玄色常服,只是用料更为精良,暗纹隐隐。

吉日选在一个月圆之夜。没有宾客,没有乐师,没有仪仗。

只有头顶一轮圆满得近乎嚣张的明月,脚下是沉默的废墟焦土,四周是忠心耿耿、沉默肃立的玄甲卫。

沈璃出现时,萧隐已立在废墟中央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等候。

看到她,饶是已有心理准备,他的呼吸仍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。

她并未梳妆,墨发依旧以那枚血玉簪与崭新的金凤涅盘簪松松绾起。

身上,竟是将那匹素白鲛绡随意披裹在玄甲之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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