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墨砚泼衣,书房博弈(一)(1/2)

寅时三刻,摄政王府的书房沉浸在一片近乎凝滞的死寂中。

松烟墨特有的、带着清苦草木气的幽香在空气里无声浮动,却压不住更深处的血腥余韵。

沈璃垂手侍立在宽大的紫檀书案旁,指尖残留着追月马鬃毛上黏腻的汗腥味。

她的目光看似落在案上一方歙砚的冰纹之上,实则那冰裂的纹路里,清晰地倒映着萧隐玄色蟒袍袖口处几点暗红干涸的印记——

那是假扮红绡的死士喉间溅出的毒血,此刻已凝结如陈年的锈痂,无声诉说着昨夜马场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与残酷清洗。

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。萧隐背对着她,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窗外熹微的晨光,只留下一个充满压迫感的轮廓。

他并未回头,只是随意地、带着一种主宰者漫不经心的冷酷,将一块沉甸甸的顶级松烟墨锭甩在砚台旁。

“叮”的一声轻响,他拇指上那枚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羊脂白玉扳指,叩击在坚硬的砚缘上,声音不大,却如同催命的符咒,清晰地敲在沈璃紧绷的神经上。

“利息,”他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,毫无波澜,却字字如冰锥,“该结了。磨。”

沈璃的心猛地一沉。

昨夜马场九死一生,今日寅时便被传唤至此,果然不是嘉奖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心绪,伸出素白却带着薄茧的手,稳稳地拿起那块光滑冰凉的墨锭。

指尖触碰到砚堂细腻的肌理,开始一圈圈、缓慢而用力地研磨。

松烟墨特有的细腻粉末在清水中渐渐化开,墨香似乎更浓了些,却无法驱散书房里无形的硝烟味。

她腕间那只在血账册风暴中夺得的、造型古朴沉重的赤金镯子,随着她研磨的动作轻轻晃动,金质的光泽在烛火下偶尔一闪。

就在墨汁渐浓,即将达到书写的最佳浓度时,沈璃研磨的腕部似乎不经意地、幅度略大地向内一收——

“哐当!”

沉重的金镯边缘,精准地撞上了书案一侧摆放的紫檀木笔架!

那精雕细琢的笔架应声而倒,架上悬挂的数支名贵毛笔随之滚落。

其中一支饱蘸了鲜红朱砂的御用朱笔,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,在空中翻滚着,直直砸向书案中央摊开的一份奏折!

猩红粘稠的朱砂墨汁,如同泼洒的鲜血,瞬间在奏折上炸开一团刺目的红云!

不偏不倚,正正泼溅在奏折抬头那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之上——“裁撤沈殊军职请奏”!

最关键的,是奏折落款处那个代表虞相势力的“虞”字,被淋漓的朱砂完全覆盖、晕染开来,化作一团狰狞模糊、如同刚刚凝固的血块!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
书房里只剩下墨汁滴落案面的微弱“嗒嗒”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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