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章 归处(2/2)

它是在榕树下,那根分享了甜腻与泪水的红豆冰棍。

它是在书房里,深夜各自忙碌时,一抬头就能透过书架看到的、对方专注的侧影。

它是在每一个醒来能看到对方睡颜的清晨,和每一个相拥入眠的夜晚。

幸福,是这些无数个平凡、琐碎、温暖、有时也伴随争吵与妥协的瞬间,串联起来的一条绵长而坚实的河流。

它流淌在每一天的烟火气息里,流淌在每一次眼神的交汇与指尖的碰触中,流淌在共同走过的每一条路上——无论是通往巅峰的险途,还是眼前这条平淡无奇的江边步道。

它存在于此刻,也存在于已经过去的每一个“此刻”,并将继续存在于未来的每一个“此刻”。

林砚停下了脚步。

谢辞也随之停下,侧过头,略带询问地看向他。

江风拂过林砚额前的碎发,夕阳的柔光映亮了他清澈的眼眸。

他转过身,正对着谢辞,目光深深地望进对方那双习惯了深邃、此刻却只映着他一人倒影的眼眸里。

他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清晰、笃定,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坦然与圆满:

“谢辞,”他叫他的名字,如同呼唤一个早已刻入灵魂的咒语,“这里,就是我的归处。”

他没有说“我爱你”——那三个字早已在无数个生死关头、日常点滴中被反复确认和诉说。他说的是“归处”。

一个比“爱”更厚重、更终极的词汇。

它意味着漂泊的终结,意味着灵魂的锚地,意味着无论走得多远、飞得多高,最终心甘情愿、且无比确信要回归的地方。

不是某个具体的城市,不是某栋豪华的宅邸。

是谢辞的身边。

是无论身处何地、无论面对何种境遇,只要有这个人在,便是心安之所,便是生命最终的、也是唯一的归宿。

谢辞握着他的手,在那句话落音的瞬间,骤然收紧。

力道很大,仿佛要将他指骨都捏入自己掌心,烙下永恒的印记。

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万千星辰在这一刹那同时亮起,又归于一片浩瀚而深沉的温柔海。

他没有说话。

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他只是深深地、深深地凝视着林砚,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,连同这句宣告,一同镌刻进自己的生命最深处。

然后,他缓缓低下头,一个饱含着千言万语、无尽爱意、无限珍惜与永恒承诺的吻,轻柔而郑重地,落在了林砚的额头上。

那不是一个充满情欲的吻,却比任何热吻都更震撼人心。

它如同国王为骑士加冕,如同信徒触碰圣物,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与归属感。

温热的唇瓣印在微凉的皮肤上,传递着滚烫的情感与无声的誓言:我亦如是。你所在之处,便是我的归处。

江风依旧,江水长流,夕阳将两人的身影融为一团温暖的光晕。

不远处,福利院那栋略显陈旧的楼房里,三楼一间朝江的窗户后面,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悄悄躲在窗帘旁。

是小航。

他没有开灯,借着窗外暮色最后的光亮,扒着窗沿,睁大眼睛,努力望向江边步道上那两个已经变成小小黑点、却依然能辨认出亲密姿态的身影。

他看到了他们停下,看到了他们相对而立,看到了那个高大的叔叔低下头……距离太远,细节模糊,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流动在两人之间的、宁静而强大的氛围。

他的小脸上,没有平常的怯懦或紧张,而是带着一种安静的、专注的观察。

然后,他的嘴角,极其缓慢地、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,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、浅浅的、却无比真实的弧度。

那笑容里,有依赖,有安心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理解的、朦胧的向往。

他伸出小手,贴在冰凉的玻璃上,朝着那两个遥远的身影,再次轻轻地、无声地挥动了几下,像是在做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告别仪式,又像是在确认某种连接的存在。

直到那两个身影渐渐融入暮色,再也看不清晰,小航才放下手,转身回到自己那张小床上,抱起了那本崭新的宇宙立体书。

窗外的天空,正由瑰丽的橙红渐变为深邃的宝蓝,第一颗星子在天际悄然亮起。

江边,谢辞结束了那个落在额头的吻,却并未立刻直起身。

他的额头轻轻抵着林砚的,鼻尖相触,呼吸交融。

“回家?”他低声问,声音带着吻后的微哑。

“嗯,回家。”林砚笑着应道,眼中映着最后的天光与谢辞清晰的倒影。

他们重新牵起手,转身,朝着“家”的方向走去。

身后的江景渐渐被夜色浸染,华灯初上,而前方的道路,灯火通明。

没有盛大的婚礼,没有万众的瞩目。他们的“he”,早已融入骨髓,化作每一次呼吸。

它在这江风夕阳的散步里,在那额间一吻的郑重中,在那个内向男孩窗后依赖的目光里,更在每一次“回家”的寻常呼唤中。

未来会怎样?那个关于“更热闹的可能”的涟漪是否会有回响?

小航与他们之间这份日益深厚的羁绊将走向何方?“启夏资本”与“盛夏基金会”又将创造怎样的新故事?

一切皆是未知,却又充满令人心安的期待。

因为无论未来以何种形态展开,他们已然找到了彼此,找到了归处。

从此,风雨同舟,荣辱与共,每一个平凡或不平凡的日子,都将成为他们共同书写的、名为“幸福”的长诗中最动人的篇章。

而故事,永远在继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