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5章 爱（2/2）

柔软的户外沙发，温暖的编织地毯，低矮的茶几上放着酒杯和醒酒器。

城市的璀璨灯火在脚下铺陈开来，如同倒悬的星河，遥远车辆的流动光影如同星子划过。

他们会依偎在沙发里，身上盖着同一条柔软的薄毯。

有时只是静静地靠着，各自拿着一本书，互不打扰，却又气息交融，感受着夜风的轻拂和彼此的存在。

有时则会低声交谈，内容天马行空，从一部电影的观后感，到某个社会新闻的看法，再到对未来某个假期的模糊规划。

不需要刻意的情话，每一个默契交汇的眼神，每一次在毯子下自然交握的手，指尖传递的温度，都充满了无需言说的温情与笃定。

那是一种经历了极致风雨后，沉淀下来的、对彼此和这段关系的绝对信任与安然。

他们都在学习，学习如何更好地去爱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个体。

谢辞学习着收敛他那几乎成为本能的掌控欲，学着尊重林砚的社交圈、工作选择和私人空间。

他不再事无巨细地过问林砚的工作细节，除非林砚主动提起；

他学着在林砚与同事聚餐晚归时，克制住派人去接或者不停发信息催促的冲动，只是亮着一盏廊灯，准备好解酒的蜂蜜水，安静地等待。

他意识到，爱不是束缚，而是给予对方翱翔的天空，同时确信那根看不见的线，始终连在彼此心上。

林砚也在学习。

学习更直接地表达关心，更细致地体察谢辞的情绪。

他留意到谢辞在长时间工作后揉按太阳穴的小动作，会不动声色地泡一杯宁神的花茶递过去；

他发现谢辞对某些特定气味（源于老宅某些不愉快的记忆）的排斥，便悄悄更换了家里的香薰。

他明白，谢辞内心的某些角落，依然有着需要温柔抚平的褶皱，他的爱，是包容，也是引领，引导着对方走向更开阔、更柔软的情感境地。

而这一切努力的成效，体现在一些细微却至关重要的变化上。

谢辞的胃病，那个困扰他多年、与压力和糟糕作息紧密相关的旧疾，在林砚持之以恒的精心调理下，发作的频率越来越低，程度也越来越轻。

规律的、营养均衡的三餐，代替了以往饥一顿饱一顿、常常以咖啡和冷食应付的混乱饮食。

林砚甚至会特意去找老中医学了几个养胃的汤膳方子，隔三差五地煲给他喝。

起初谢辞还有些抗拒那略带药味的口感，但在林砚“威逼利诱”式的坚持下，也渐渐习惯，甚至能品出那汤水里蕴含的、属于“家”的温暖滋味。

更明显的是他的睡眠。曾经，失眠和噩梦是常态，需要依靠药物才能获得短暂而浅表的休息。

如今，拥着怀里温热的身体，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，感受着这方天地里全然的安全与放松，他的睡眠变得深沉而安稳。

那些纠缠不休的、关于背叛与失去的梦魇，似乎也在这份坚实的温暖中，逐渐退散。

清晨醒来时，他眼底常年不化的青黑淡去了许多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，那种由内而外的戾气和紧绷感，也仿佛被这平和的日子悄然融化。

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。露台上，两人并肩躺着，看着天际稀疏的星子。

林砚忽然轻声开口，带着一丝感慨：

“有时候会觉得，现在这样，像做梦一样。”

从护城河边的死亡威胁，到规则抹杀的极致痛苦，再到如今这触手可及的、安稳平凡的幸福，中间的跨度，大得有些不真实。

谢辞侧过身，在朦胧的夜色里凝视着他安静的侧脸，伸出手，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薄毯外的手，指尖穿过他的指缝，十指紧扣。

“不是梦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，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感，“这才是我们本该有的样子。”
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语气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满足：“以后，还会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日子。”

林砚转过头，在星月微光下，对上了他深邃而温柔的目光。他弯起嘴角，回握住那只温暖有力的手。

“嗯。”他应道，声音里带着全然的信赖和期待。

城市的灯火无声闪烁，如同为他们点燃的、永不熄灭的祝福。

在这烟火人间，他们终于找到了属于彼此的、最温暖的归处，以及，可以共眠至天明的璀璨星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