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猎犬与狐狸（2/2）

“要么他发现了我们，屏息凝神准备反扑。要么……”王籽丰顿了顿，说出了那个最坏的可能，“他已经是个死人了。”

气氛瞬间变得凝重。

“我去看看！”司空摘星不再犹豫，身形如狸猫般窜出，借助墙壁和窗沿的细微凸起，几个起落便无声无息地贴在了地字三号房的窗外，侧耳倾听。

片刻后，他脸色难看地朝着巷子方向摇了摇头，用手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。

果然！

陆小凤和王籽丰不再隐藏，身形一闪，直接从那扇开着的窗户掠入了房间。

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混合着墨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。桌椅有些凌乱，一个半开的包袱散落在床上，里面是一些换洗衣物和少许散碎银两。

而那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汉子，直接挺地倒在房间中央，双眼圆睁，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。他的右手袖口，果然有一片明显的乌黑墨渍。

在他的眉心，一个清晰的、深可见骨的指洞，正缓缓渗出黑红色的血液。一指毙命，干脆利落，显示出下手之人功力之深、手法之狠辣。

“死了。”陆小凤蹲下身，仔细检查着伤口，脸色阴沉，“好刚猛的指力！这绝非寻常高手所能为。”

司空摘星则在房间里快速翻查起来，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。

王籽丰没有去看尸体，他的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过。【织影灵探】早已先他一步潜入，将每一个角落都探查清楚。他的注意力，被墙角一处不起眼的、仿佛被鞋底蹭过的灰尘吸引了。

他走过去，蹲下身，用手指捻起一点灰尘，放在鼻尖轻轻一嗅。

一股极其微弱，但异常独特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。这香气冷冽而持久，带着某种西域香料特有的馥郁，又隐隐有一丝仿佛雪莲般的清寒。

“找到了。”王籽丰站起身，看向陆小凤，“不是瀚海国的‘寂灭散’，是另一种东西。”

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立刻围了过来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司空摘星嗅了嗅，没闻出所以然。

“一种很特别的香料，或者说，是某种带有香味的药物残留。”王籽丰目光深邃，“味道很淡，但留香极久，应该是从杀人者身上沾染，然后被他无意中带到了这里，蹭在了墙角。”

他脑海中，【智械核心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，对比着数据库中已知的诸天万界香料信息，虽然受限于本世界规则，数据库不完整，但依旧能提供一些方向。

“这味道……不像是中原常见的任何一种香料。倒有些像……宫里流传出来的某些海外贡品，或者是西域更遥远地方的那些小国特有的东西。”陆小凤沉吟道，他交友广阔，见识不凡。

“孔雀……”王籽丰低声自语了一句。在原着的记忆里，铁鞋大侠的案子，最终是牵扯到瀚海国和那位孔雀王妃的。这种冷冽而馥郁的异香，似乎能与那位出身异域、风情万种的王妃联系起来。

但这只是一个模糊的猜测，还需要更多证据。

“杀人灭口。”陆小凤看着地上的尸体，总结道，“对方反应很快，手段也足够狠辣。我们刚找到线索，他们就掐断了。”

“不止是掐断线索。”王籽丰摇了摇头，指着那致命的指洞，“你们看这指力，阴狠霸道，透着一股子邪气。送信的家伙武功平平，但杀他的这个人，绝对是顶尖高手。而且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感知着什么，缓缓道：“这一指里蕴含的内力，非常奇特，带着一股子阴寒死寂的味道，和我感知到的，‘寂灭散’湮灭生机的那种感觉，有某种相似之处，但又更加精纯、霸道。”

陆小凤瞳孔微缩：“你是说，杀人的，很可能就是真正的‘铁鞋’？或者说，是那个使用‘寂灭散’的主谋？”

“十有八九。”王籽丰点头，“而且，对方对我们能找到这里，似乎并不意外。这个灭口，既是防止我们问出什么，也是一种挑衅和示威。”

司空摘星啐了一口：“妈的，够嚣张！杀了人，还留下点香味告诉我们他来过？”

“不是留下香味告诉我们。”王籽丰纠正道，“是他根本不在乎是否留下痕迹。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信，或者说……傲慢。”

他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逐渐开始喧闹的街道——显然是客栈伙计或其他客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。

“伙计，看来咱们这‘铁鞋捕捉服务’，第一单就遇到了硬茬子。”王籽丰回头，对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露出一个带着冷意的笑容，“送信的兔子死了，但藏在幕后的狐狸，已经露出了尾巴尖儿。”

“接下来怎么办？”陆小凤问道。不知不觉间，他已经开始以王籽丰的意见为主导。

王籽丰拍了拍手，仿佛要拍掉那不存在的灰尘。

“第一步，清理现场，别让官府的蠢货们坏了兴致。第二步，”他目光扫过陆小凤和司空摘星，最后落在那具尸体上，“把我们看到的、闻到的、猜到的，都带回去。然后，好好会一会这位……能指挥动顶尖高手来灭口，还用着海外奇毒异香的，‘铁鞋大侠’。”

他的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。

猎犬已经出笼，狐狸虽然狡猾，但留下的气味，终究会指引它走向最终的陷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