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宿命冲撞与未竟之约(2/2)
然而,他的身体却已不受控制地被那撞击所蕴含的、超越理解的巨力裹挟着,如同断线的风筝般,轻飘飘却又无可挽回地倒飞而入,瞬间被青铜门后那片绝对的黑暗彻底吞噬,消失无踪。
……
青铜门在王籽丰身影消失后,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,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般的轻响,缓缓关闭,严丝合缝,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沉寂模样。门上的日月星辰浮雕光芒尽敛,重新变得冰冷而古朴。
平台上,陷入了一片死寂,只剩下那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的、王籽丰最后的怒吼余音。
张启山和二月红僵硬地站在原地,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惊骇与一片空白的茫然之中。他们眼睁睁看着那黄色的怪物出现,撞击,然后带着王籽丰消失,整个过程快得超出了他们的反应极限,也颠覆了他们所有的认知。
几秒钟后,一股无形无质、却浩瀚无比的波动,以那扇青铜门为中心,悄然却迅猛地扫过整个云顶天宫,扫过塔木陀的每一寸土地,扫过千里之外的长沙城,扫过了所有与王籽丰有过交集的人、事、物。
张启山猛地晃了晃头,眼神中的茫然如同潮水般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仿佛经历了连番苦战后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。他看向同样神情恢复“正常”的二月红,嗓音有些沙哑:“二爷,此处凶险异常,非久留之地。下方那棺椁虽暂时平静,但气机牵引之下,终是心腹大患。我等需尽快离开,从长计议。” 在他的记忆里,他们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云顶天宫核心,发现了被封印的恐怖棺椁,经过一番险象环生的探查后,因无法找到稳妥的处置方法而选择暂时退走。
二月红点了点头,俊美的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,却不再提及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,仿佛那段记忆从未存在过:“佛爷说的是。此地诡异,能量紊乱,红某亦感心神不宁,还是尽早离去为妙。”
他们转身,带着那些同样觉得“本该如此”、只是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九门伙计,沿着来路,迅速而警惕地撤离。关于那扇突然打开的青铜门,关于那辆狂暴的黄色钢铁巨兽,关于那个被撞入黑暗、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身影……所有的相关记忆,都如同被最高明的工匠,从他们的脑海中最精准、最彻底地剔除、修正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,只余下探索云顶天宫遇阻而归的模糊经历,以及一种淡淡的、不知从何而来的遗憾。
……
数月之后,乃至数年之间,长沙乃至更广阔的华夏战场上,开始流传起一些关于“神助”、“天降奇兵”的传说。
张启山的部队,总在他为战略物资、为将士伤亡焦头烂额之际,“偶然”发现一些位置隐秘、防守却意外薄弱的敌方仓库,里面囤积着如山的粮食、崭新的德制武器、甚至还有大批特效消炎药。更有时,会在他的指挥部案头,莫名出现一些字迹潦草、却直指战术关键的匿名建议,或者是一些描绘着超越时代单兵装备概念的简图(简化版虫群辅助作战理念),虽难以完全复制,却极大地开拓了思路,提升了部队的战斗力。
红党方面,则持续接收到来源成谜、却总是雪中送炭的巨量援助。不仅仅是枪支弹药、药品电台,更有一些用极其精炼语言写就、关于未来国际局势转折、关键战役突破口以及某些基础工业、农业、医药领域突破性技术的原理性指导。这些援助和知识,如同精准投放的甘霖,总是在最艰难、最需要的时刻出现,无声地扭转着战局,滋养着力量,仿佛有一只无形而温暖的手,在默默地、坚定地拨动着历史的天平。
张启山在某个深夜,独自坐在书房,对着又一次突然出现在办公桌上的、一份关于某个即将发生的重大阴谋的详细分析报告(那字迹,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,仿佛在哪里见过,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),沉默了许久。窗外月色清冷,他举起酒杯,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,声音低沉而郑重地说了一句:“不管你是谁……兄弟,多谢。”然后,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,辣意从喉间直烧到心底,却化不开那缕莫名的惆怅。
二月红在梨园教导亲传弟子时,偶尔会示范一段旋律古朴奇异、却隐隐蕴含着安抚心神、振奋精神力量的调子。弟子问起来源,他只是微微恍惚一下,随即淡然笑道:“此为师在一次险死还生的探险后,于梦中所得,或许能……聊以慰藉,涤荡尘心罢。”
他们驱逐侵略者的事业,因为那些仿佛凭空出现的物资与悄然传播的知识,走上了比原有历史轨迹更顺畅、代价也更小一些的道路。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,在黎明前的黑暗中,因为那些无人知晓的馈赠,悄然积蓄着更多新生的力量与希望。
而那个带来了这一切变化,心怀滔天壮志与未竟承诺,却来不及好好告别,甚至其存在痕迹都被世界悄然抹去的人,此刻正从一片无边无际、连意识都几乎要涣散的混沌黑暗中,挣扎着,缓缓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清明。
新的世界,未知的规则,截然不同的挑战,伴随着他那句充满无奈、愤怒与一丝宿命般探寻的呐喊,正徐徐拉开沉重而神秘的大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