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未知的合唱团（2/2）

第三份数据包同样来源未知。它最奇怪——是一系列味觉和嗅觉的编码。通过专门的感知转换器体验时，林夕尝到了从未尝过的味道，像是金属和花蜜的混合，像星空和土壤的交融；她闻到了记忆中没有的气味，那是时间本身的味道，是距离的气味。

“他们给了我们三份……礼物？”鲁林教授在恢复舱里通过视频参与分析，他的声音还很虚弱，但眼神锐利，“不，不是礼物。这是……自我介绍。”

“用他们最擅长的‘语言’。”苏婉清接话，她今天罕见地没有穿商务套装，而是简单的针织衫和长裤，像很多年前在实验室里的样子，“第一个用数学和物理，第二个用声音和生命，第三个用感官和体验。”

林夕忽然明白了：“他们不是在问我们问题……他们是在展示‘我们是谁’。”

就像初次见面的孩子，一个说“我会背圆周率后一百位”，一个说“我会唱所有迪士尼歌曲”，一个说“我能闻出每种花的味道”。他们不是在比赛，而是在说：看，这就是我。

那么，人类该展示什么呢？

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，全球顶尖的艺术家、科学家、哲学家、甚至厨师和调香师，被紧急召集到一个前所未有的联合项目中——准备人类的“自我介绍”。

这不是为了取悦，不是为了震慑，只是为了说：这就是我们。

林夕负责协调“星核”部分。她选择了三样东西：人类发现第一个系外行星时的数据波动图样；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在脑神经活动中的映射模型；还有——母亲那篇《纸月亮》散文在全人类语言版本中共享的情感共鸣频率图谱。

最后一刻，她加上了第四样：一张从太空拍摄的地球夜景照片。不是完整的、完美的地球，而是转过一个角度，让夜晚的灯光和黑暗的大陆形成鲜明对比的那一面——光明与阴影同在的那一面。

“为什么选这张？”陈默问。

“因为真实。”林夕轻声说，“我们有好有坏，有光有暗。如果他们真的想认识我们，就该认识全部。”

数据包封装完成的时刻，是第三百零三天的黄昏。

全球所有的深空发射装置准备就绪，但就在即将启动传输的前一秒——

林夕手腕上的终端突然剧烈震动。

不是来自“星核”，不是来自指挥中心。

是那个已经沉寂多日、曾经显示过母亲信息的私人终端。

屏幕上，一行字正在缓缓浮现，字迹凌乱，像是仓促间写下的：

“不要发送全部。他们之中……有一个在撒谎。”

“三份‘自我介绍’，有一份是伪造的。”

“小夕，小心合唱团里的……假声。”

信息的发送时间戳，赫然显示着：二十三年七个月前。

那是母亲去世前三个月。

林夕的手一抖，终端差点滑落。

她猛地抬头看向主控台，传输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十秒：十、九、八……

三个观察者的光标在星图上静静闪烁，像三只沉默的眼睛。

七、六、五……

哪一个是假的？

四、三、二……

人类的第一声宇宙问候，该相信谁？

一。

传输启动的绿灯亮起。

而林夕的终端上，母亲二十三年前的最后一条警告，正在慢慢变淡、消失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