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咫尺深渊（2/2）

她迅速行动起来，动作轻得像一只猫。她先从床底拖出那个落满灰尘的旧行李箱，那是她大学报到时用的，承载着她对独立生活最初的向往。她没有开灯，借着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灯光，开始快速地往箱子里塞一些必需品：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，洗漱用品，身份证，以及她所有的现金和一张不记名的预付电话卡——这是她之前因采访需要私下准备的，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。

整个过程，她的耳朵始终竖着，警惕地捕捉着门外父亲的任何动静。外面很安静，只有偶尔传来的、父亲在客厅里沉重踱步的声音，显示着他内心的焦灼与不安。

当她拉上行李箱拉链时，目光落在了书桌一角，那个陈默很多年前送给她的、一个普通的金属书签，形状是一片抽象的叶子。那是某个生日，他随手送的，她却一直留着。她拿起书签，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丝。她将它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口袋，与那个缓存器放在一起。

然后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，甚至带着一丝妥协后的疲惫，打开了房门。

林天明果然就站在客厅中央，背对着她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，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，烟灰积了很长一截，即将掉落。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。

听到开门声，他猛地转过身，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地看向她，尤其是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和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平静。

“爸，”林夕抢先开口，声音带着刻意伪装出的沙哑和顺从，“我……我想先去洗个澡，身上很难受。东西……等我洗完再说，好吗？”

她示弱了，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缓冲。这是她能想到的、唯一可能降低父亲警惕性的方式。

林天明审视着她，目光锐利，像是在判断她话语里的真实性。几秒钟后，他似乎稍稍松了口气，紧绷的肩膀垮下一点，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，挥了挥手，语气缓和了些：“去吧，热水器开着。洗完……我们好好谈谈。”

林夕点了点头，没有再多说，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，走向浴室。她能感觉到父亲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，直到浴室门关上。

她反锁了浴室门，却没有打开水龙头。她靠在门上，心脏狂跳。这只是权宜之计，父亲不会给她太多时间。她必须在他起疑之前离开。

她快速走到窗边。浴室窗外，是老式家属楼外墙粗糙的水管和空调外机平台，楼下是一片无人照料的、长满杂草的绿化带。这里是她小时候和玩伴捉迷藏时，偷偷溜出去的秘密通道之一。

夜色浓重，楼下路灯昏暗。

没有时间犹豫了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小心翼翼地拉开窗户，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。她先将行李箱轻轻放下去，落在松软的杂草丛中，没有发出太大声响。

然后，她攀上窗台，抓住冰冷粗糙的水管，准备向下滑。

就在她的脚刚刚离开窗台的瞬间——

“咚咚咚！”

浴室门外，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！林天明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欺骗后的惊怒和前所未有的焦急：

“夕夕！开门！立刻开门！”

他的声音不再是商量，而是命令。

“小区的监控刚被临时调阅了！他们……他们看到你回来了！有人……有人往家里来了！快开门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