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九月，以及光影喧嚣的教室（2/2）

同桌。

这个词被她用一种轻快而自然的语调说出来，仿佛一下子就把某种随机分配的、冰冷的位置关系，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意。

“不客气。”陈默小声回应，感觉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零点一毫米。

她拿起笔，开始填写表格。陈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握笔的手吸引。她的手指纤细而长，指甲剪得干净整齐，写字时手腕悬空，姿态很好看。阳光跳跃在笔尖，留下移动的光斑。

教室里突然响起一阵更大的骚动，似乎是班主任终于要来了。人群像潮水般涌向各自的座位，桌椅碰撞声此起彼伏。

一个男生抱着篮球横冲直撞地跑进来，差点撞到正在发作业的临时班长。班长手里一摞新练习册顿时歪斜，“哗啦”一声，最上面的几本滑落下来，正好散落在陈默和他新同桌的脚边。

“哎呀对不起对不起！”撞人的男生嚷嚷着跑开了。

陈默几乎是和那女生同时弯下腰去捡。

两人的手指几乎同时触碰到同一本印着“数学”字样的蓝色练习册。

冰凉的封面，温热的指尖。

极短暂地、猝不及防地碰触了一下。

像微弱的电流闪过。

陈默猛地缩回手，仿佛那本子烫手一般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发麻，耳根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，甚至比之前更甚。

那女生似乎也顿了一下，但很快便自然地将那本练习册捡了起来，叠放在自己捡起的其他几本上，然后一起递给略显狼狈的班长。

整个过程，她没再看陈默。

教室终于渐渐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，等待着班主任的登场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新的、混合着期待的紧张感。

陈默的心脏却还在刚才那一下短暂的触碰里，失控地狂跳。他死死地盯着自己刚才碰到她的那根手指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
就在这时，他旁边的女生，在一片逐渐安静的背景音中，极轻极快地甩了甩那只捡书的手，仿佛要甩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，然后下意识地，用拇指的指腹，轻轻摩挲了一下刚才与陈默指尖相触的食指指尖。

这个小动作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，却像一帧被刻意放慢的电影特写，清晰地烙进了陈默的眼角余光里。

她……也感觉到了吗？

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闯入陈默的脑海，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班主任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，但陈默第一次，完全没有听清开场白说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