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 他给我爸妈写信保证(2/2)

苏瑶站在村口望,看他的背影在雪地里越走越远,手里还攥着他昨夜没编完的竹篮,篮沿捏着圈并蒂莲,是他偷偷学的花样,说要给她爸妈装零碎物件。

信寄走后,苏瑶总觉得陆逸尘有些坐立不安。

编筐时会突然停下摸胸口,像是怕信没寄到;教狗剩认字时,听见“叔”“婶”两个字就走神;连喝粥时都盯着碗底,像是在琢磨还有啥没写到。

苏瑶看在眼里,却没点破,只在他编筐时多递杯热水,在他认字时悄悄往他兜里塞块糖。

过了约莫二十天,城里终于回信了。是苏瑶爹亲笔写的,字迹苍劲有力,开头就说“照片收到了,你娘看了半晌,说小陆瞧着就实诚”。

中间写“信上的话我们都信,你肯待苏瑶好,比啥都强”,末了却道“不用攒钱买车票,开春农闲了再回不迟,路上滑,别冻着”。

陆逸尘把信念了三遍,念到“我们都信”时,声音突然哑了。苏瑶往他手里塞了个热窝窝:“你看,我爹我娘都信你。”

他攥着信纸往灶房跑,说要煮红糖粥,火却烧得太旺,把锅底燎得发黑,惹得苏瑶直笑,平时编筐那么巧的人,竟连灶火都管不住了。

夜里陆逸尘把信压在枕下,挨着苏瑶的那封信放。苏瑶摸了摸他的手背,他的指腹还在微微抖:“其实我写‘任凭处置’时,心里慌得很。”

他的声音低得像怕被窗外的雪听见,“怕叔婶觉得我莽撞,又怕说得轻了,他们不放心。”

“我爹说你这是实在。”苏瑶往他怀里靠了靠,听着他胸腔里的震动,“他常说,男人的保证不在嘴上,在心里。你把谷种都拣给我时,比写十句‘好好待’都实在。”

陆逸尘没说话,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。灶膛里的余烬还亮着,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一团。

苏瑶忽然想起爸妈信里那句“你娘给小陆缝了双棉鞋,开春带着穿”,忍不住笑出声:“我娘准是看你照片上穿得薄,才连夜缝的鞋。”

“开春去城里,我给叔婶编个大竹筐。”陆逸尘突然说,声音里带着点雀跃,“编两层的,底下装粮,上头放零碎,再捏几朵菊花当花样。”

苏瑶往他鼻尖上捏了捏:“再给我娘的吊兰编个竹盆,你编的比城里买的好看。”

雪停时,日头终于露了脸。陆逸尘蹲在院里编竹盆,青黄的竹篾在他手里绕出好看的圈,苏瑶蹲在旁边帮他递竹丝,阳光落在两人身上,暖得像要化了的糖。

她知道,这封信不只是保证,是把他的心掏出来给她爸妈看,掏的是疼她的实诚,是过日子的踏实,是往后要一起扛风雨的笃定。

陆逸尘把编好的竹盆往窗台上放,正好接住漏进来的阳光。

“等开春去城里,”他突然低头往苏瑶发间别了朵干野菊,“我要跟叔婶说,苏瑶比信里写的还好,比照片上笑的还甜。”

苏瑶攥着他的手往试验田走,雪地里踩出两行歪歪的脚印。冬小麦的苗顶着雪露了点绿,像刚睡醒的芽。

她知道,开春去城里的路还远,可只要身边有他,有这封信里的保证,有他手里还在发烫的竹篾,再远的路走起来都暖。

因为她信他,就像信试验田的谷种定会丰收,信灶膛的火定会烧得旺,信往后的日子,定会像他写的那样,实实的,甜甜的,再无半分委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