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他为公平说话(1/2)
秋收后的晒场空了大半,只剩下几堆没来得及脱粒的高粱秸,在寒风里抖得厉害。
苏瑶抱着账本蹲在石碾子旁,指尖划过“工分”那一栏,眉头越皱越紧——李会计新记的账上。
妇女们割麦子的工分又被压了三成,连张婶这样干了一辈子农活的老手,都比年轻小伙少记了五个工。
“这叫啥事儿!”张婶把手里的镰刀往麦秸堆上一扔,火星子溅起来,燎得她的蓝布头巾焦了个角,“俺们天不亮就下地,割得不比男人少,凭啥工分差这么多?李会计这是欺负娘们儿家不会算账!”
旁边几个妇女也跟着附和,有的抹起了眼泪。队里的工分直接关系到口粮,少记三成,够一家老小饿好几天肚子。
苏瑶看着账本上歪歪扭扭的数字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——上个月修水渠时,李会计就干过克扣妇女工分的事,当时陆逸尘帮着理论,才勉强补了回来。
“苏老师,你读书人懂道理,”王二婶攥着她的手,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白,“你去跟队委会说说,不能这么欺负人啊。”
她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,掌心还留着割麦时被镰刀划的疤,“俺家那口子在矿上工伤,就指望这点工分糊口了。”
苏瑶刚要说话,就看见李会计背着双手走过来,棉帽檐压得很低,遮住了半张脸。
“吵啥呢?”他踢了踢地上的麦秸,“记多少工分是队委会定的,娘们儿家力气小,干的都是轻活,少记点咋了?有本事跟男人一样扛麻袋去!”
这话像根刺扎在妇女们心上。
张婶气得脸通红,往前冲了两步:“你这话是人说的吗?俺们除了割麦,还要做饭喂猪带娃,哪样不比男人累?你家媳妇不也是娘们儿,咋不让她少干点活?”
“我家的事不用你管!”李会计梗着脖子喊,“账本上的数改不了,谁不服就去找王支书!”
他瞥了眼苏瑶手里的账本,嘴角撇出冷笑,“有些人别总想着挑事,管好自己的事就行,省得让人说闲话。”
苏瑶的脸腾地红了。她知道李会计指的是啥——自从上次木料的事,他就总阴阳怪气地说她和陆逸尘拉帮结派,想夺权。
可看着妇女们通红的眼睛,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,攥着账本往队部走:“我去找王支书。”
队部里烟雾缭绕,王支书正和几个队委商量分口粮的事。
苏瑶刚把账本递过去,李会计就跟了进来,抢先说:“支书,苏老师不知从哪听了闲言碎语,说我克扣工分,这可是污蔑!”
他拍着胸脯,“我记账向来公平公正!”
“公平?”陆逸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他刚从公社送报表回来,帆布包还斜挎在肩上,脸上沾着点尘土,“张婶她们割了三亩麦子,记的工分却比割两亩的赵老四还少,这叫公平?”
李会计转过身,三角眼瞪得溜圆:“陆知青又来多管闲事?我看你是跟苏老师学的,就喜欢替娘们儿家出头!”
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,“有这功夫不如想想自己的成分,别总给队里惹麻烦!”
这话戳到了陆逸尘的痛处。他父亲的问题虽然平反了,但“反革命儿子”的帽子像座山,压得他在人前抬不起头。
屋里瞬间安静下来,连抽烟的王支书都停了手,气氛僵得像块冰。
苏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怕陆逸尘被激怒。
可他只是摘下眼镜,用衣角擦了擦镜片,再戴上时,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:“我爹的事有组织结论,轮不到你置喙。
但工分的事,今天必须说清楚——妇女们干的活不比男人少,凭啥工分低三成?”
“自古以来就是这样!”李会计梗着脖子喊,“男耕女织,天经地义!娘们儿家就该在家做饭带娃,出来挣工分就该少拿!”
“哪条规矩写的?”陆逸尘往前迈了一步,高大的身影在油灯下投出阴影,“队里的章程上只说按工作量记工分,没说按性别!张婶割麦的速度比你还快,王二婶背的麦捆比你还沉,她们凭啥少拿?”
他指着账本,“你这不是按规矩办事,是公报私仇——就因为上次张婶揭发你偷卖玉米,你就处处针对妇女!”
李会计的脸瞬间变得惨白,指着陆逸尘说不出话: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
“我有证据。”
陆逸尘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,里面记着每次劳动的考勤,“上个月修水渠,妇女们挖的土方比男人多五方,你记的工分却少了二十个;这次割麦,张婶她们组比赵老四组多割一亩,工分却少记十五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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