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4章 生机土(1/2)

生机土

一、药田的千年灵韵

云南哀牢山深处的拉祜族寨子里,后山那片半坡药田,是寨民们祖祖辈辈的命根子。田埂是用青石垒的,顺着山势蜿蜒,田土里混着细碎的腐叶,踩上去软乎乎的,一脚踏下去能闻到股清苦的药香——那是常年种草药浸出来的味道,连田边的溪水,都带着淡淡的回甘。

寨里的小孩都知道,这片田是“活”的。春天撒下三七籽,不用施肥,苗儿也长得比别处壮,枝叶油绿,根须粗得能攥住泥土;夏天种当归,挖出来时根块饱满,断面的纹路像云朵,熬汤时丢几片,药香能飘满整个寨子;就连随手落在田边的蒲公英,都比别处的绒毛白,绒毛下的根须挖出来,洗干净嚼着,苦中带甜,比寨医配的清热药还管用。

更神的是山里的动物。寨民李阿婆见过最奇的一次,是去年雨季——一只麂子的后腿被猎人的夹子夹伤了,鲜血直流,却硬是拖着伤腿,一瘸一拐从山林里挪到药田边,用嘴衔起一捧土,往伤口上捂。阿婆躲在树后看,没敢惊动它,第二天再去田边,麂子已经不见了,只留下几撮褐色的毛,还有地上那摊沾了血的土,土块旁的草叶上,还沾着点没干的露水。

“不止麂子,松鼠、野兔都来。”扎西是寨里的老药师,守着这片药田快五十年了,他总爱在清晨扛着锄头去田边转,看着草药上的露珠,眼神比看自家孙子还温柔,“有次我看见小松鼠从树上摔下来,爪子跌破了,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往药田跑,在田埂上扒拉土往爪子上蹭,没两天再看见它,爪子早好了,又能在树枝上蹦跶。”

寨里人都把药田当“药神的恩赐”。每年三月初三,扎西会领着寨民来田边祭祀,摆上米酒、腊肉,还有刚采的草药,对着田埂鞠躬,嘴里念着老祖宗传下来的祝词:“药神护田,草木生香,佑我族人,无病无伤。”祭祀完,扎西会在田边栽一棵新的杉树,如今田埂旁的杉树,已经长得比寨里的竹楼还高了。

可这两年,药田渐渐“变了性子”。

二、挑人的灵土

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扎西。前年秋天,有个外乡来的药材贩子,偷偷摸进寨子里,趁夜里挖了半袋三七,连夜就走了。没过多久,那贩子又回来了,找到扎西,满脸疑惑:“老药师,你这三七是不是有问题?我拿回店里熬汤,客人喝了说没效果,跟普通三七没两样。”

扎西当时没当回事,只当是贩子熬药的方法不对。可没过多久,又出了怪事——寨里的年轻人阿力,因为跟媳妇吵架,心里憋着气,去药田采当归,回来熬了汤给感冒的阿妈喝,往常喝一碗就能退烧,那次喝了三碗,阿妈还是咳嗽不止。

“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。”扎西赶紧去阿力采当归的地方看,那片当归长得好好的,枝叶没黄,根须也没烂,可挖出来闻闻,药香竟淡了不少,“阿力,你采的时候是不是心里不痛快?”

阿力点点头:“跟阿妹吵了架,心里烦得很,采的时候还在想这事。”

扎西没说话,第二天一早,他让村里心最善的王阿婆去采当归。王阿婆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,平时总帮着寨里的老人挑水、缝衣服,采草药时也慢,会对着草药轻声说“辛苦你了”。那天王阿婆采的当归,熬出的药汁浓得能挂在药碗边,阿妈喝了一碗,当天下午就不咳嗽了。

从那以后,寨里人渐渐发现,药田开始“挑人”了。心善、情绪稳的人去采,草药药效就足;心里藏着坏念头、心浮气躁的人去采,草药就跟普通的没两样,连田边的蒲公英,都长得没那么精神。

去年冬天,有伙外地人想来承包药田,说要搞“规模化种植”,给寨里人钱,扎西没同意。那伙人趁夜里想偷偷挖走田里的土,结果土挖回去,种什么草药都死,连草都长不出来。“这地认人。”扎西站在田埂上,看着那伙人灰溜溜地走,心里又喜又忧,“认我们寨里的人,认心善的人,可要是哪天没人懂它了,怎么办?”

扎西想起了陈默。前年陈默来寨里考察植物,帮着寨里改良了玉米的品种,让玉米增产了不少,是个懂科学又尊重山里规矩的人。或许,陈默能解开药田的秘密。

三、显微镜下的微生物世界

陈默接到扎西的电话时,正在实验室里研究植物标本。听扎西说药田“挑人”,他立刻收拾行李,坐了两天的车,又走了三个小时的山路,才到寨子里。

一到寨里,陈默就跟着扎西去了药田。深秋的药田,种着一片桔梗,蓝紫色的花开得正好,风一吹,花瓣落在田埂上,像撒了层碎紫布。陈默蹲下身,抓起一把土,放在鼻尖闻了闻——土的湿度刚好,带着腐叶的清香,还有股淡淡的、类似蜂蜜的甜香,和普通的山地土很不一样。

“我要带点土样回去分析。”陈默从包里拿出无菌采样袋,在田的东、西、南、北四个角,还有中间各取了一份土样,又采了几片桔梗的叶子,小心翼翼地装起来,“还要麻烦阿婆采点草药,我一起带回去。”

王阿婆当天下午就采了当归、三七,还有蒲公英,用竹篮装着,递给陈默:“这些都是今早刚采的,采的时候我跟它们说,要帮着陈同志找原因,它们会听话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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