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8章 凶宅拍卖(2/2)
可云顶公馆的顶层是复式,楼上就是天台,根本没有房间。
陈默抬头看向天花板,水晶吊灯的光忽明忽暗,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,还夹杂着镜子“滴答”的滴水声,两种声音重合在一起,像一首诡异的二重奏。他起身走到衣帽间门口,刚推开一条缝,就看见那面威尼斯镜在“流泪”——镜面的水汽越积越多,顺着玻璃往下淌,在描金镜框下积成了一小滩水,水珠滴落在地毯上,晕开深色的痕迹,像一朵朵小小的血花。
“有话想说,就出来吧。”陈默对着镜子轻声说,声音很稳,没带一丝惧意。话音刚落,镜面猛地晃了一下,水汽中浮现出那个白色的人影,这次离得更近了,能看见她低着头,肩膀在轻轻发抖,长发垂下来,遮住了脸,可从她微微张开的嘴角,能看见一丝极淡的血迹。
陈默没动,只是静静看着。人影站了一会儿,忽然抬起手,指向镜框的右下角,像是在指引什么。接着,人影渐渐淡了下去,镜面重新恢复平静,只剩下“滴答”的滴水声,像是在哭。
第二天一早,陈默去了市档案馆。档案馆的老周是他熟人,听说他要查五年前的案卷,连忙翻出积满灰的档案柜。“李茂的案子?他贪污三千万,证据确凿,没什么疑点啊。”老周一边找一边说。陈默没说话,只是指尖划过一本本案卷,忽然停在一份标注“失踪人口”的档案上——封面上写着“林薇,女,25岁,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员,2018年7月失踪”。
2018年7月,正是李茂婚礼前一周。
陈默翻开案卷,里面夹着一张林薇的照片——二十出头的年纪,穿着白色连衣裙,长发披肩,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,和镜中那个身影一模一样。案卷里写着,林薇是李茂的未婚妻,在婚礼前一周突然失踪,手机关机,银行卡没动过,警方查了三个月,只找到她留在公司的一份审计报告,最后以“疑似自愿离家出走”结了案。
“这份审计报告,能给我看看吗?”陈默指着案卷里的复印件。老周点点头,转身去库房找原件。半小时后,一份泛黄的审计报告放在了陈默面前——上面是林薇的字迹,娟秀工整,最后几页却写着“李茂涉嫌挪用公款三千万,资金流向境外账户”,还附着几张银行转账凭证的复印件。
陈默带着案卷回到云顶公馆,径直走到衣帽间的镜子前。他蹲下身,指尖对着镜框右下角的缝隙轻轻一按——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镜框竟弹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夹层,里面藏着一本暗红色封面的日记本,还有一枚铂金戒指,戒指上的钻石已经氧化发黄,却还能看出当年的精致,内侧刻着两个小字:“薇茂”。
日记本的封面已经被潮气浸得发脆,陈默小心翼翼地翻开,里面的字迹从娟秀变得潦草,最后几页甚至抖得不成样子:
“6月15日,今天查李茂公司的账,发现他从账户转走了三千万,转到了一个境外账户。他说只是暂时借用,可我看见转账凭证上的签名是伪造的。”
“6月20日,我想把证据交给警方,他拦住我,说要是我敢举报,就杀了我。他把我锁在衣帽间的小屋里,这里好黑,好冷,只有一面镜子对着我。”
“6月25日,他说这面镜子是‘养鬼镜’,能把我的魂困在里面,让我永远闭嘴。他还说,等他把钱转走,就把我埋在这里,没人会发现。镜中有鬼,镜中有鬼……”
最后一页的日期是6月28日,离她的婚礼只剩三天,上面只有三个字,写得歪歪扭扭,墨痕晕开,像是沾了眼泪和血:“救我……”
陈默的指尖攥得发白,他立刻打了报警电话。半小时后,警方带着撬棍、钻机来了,根据建筑图纸和日记里的描述,在衣帽间通风管道旁的夹墙里,凿开了一道一米宽的暗门——里面是个不到五平米的密室,阴暗潮湿,墙角堆着一堆白骨,身上还裹着腐烂的白色连衣裙碎片,正是林薇失踪时穿的那套。白骨的手指紧紧攥着,像是死前还在挣扎。
法医蹲在地上,用镊子夹起一块骨片,脸色凝重:“死者是被活活饿死的,死前曾剧烈挣扎过,骨头有多处骨折。”警方立刻提审了正在服刑的李茂,面对日记、戒指和白骨,他终于崩溃了——当年林薇发现他贪污,要去举报,他怕事情败露,就趁着装修的机会偷偷建了密室,把林薇关在里面,每天只给一点水,看着她慢慢饿死,再用水泥封死暗门,以为能永远瞒天过海。他说那面威尼斯镜,根本不是什么“养鬼镜”,是他故意吓唬林薇的,没想到林薇的怨气真的缠在了镜子上,害死了后来的两任业主。
冤情大白的那天,陈默在5001室做了场超度法事。他把林薇的日记和婚戒放在案上,点了一盏长明灯,诵经的声音低沉而平缓。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,落在那面威尼斯镜上,镜面上的水汽慢慢散了,变得清亮起来,映出窗外的蓝天白云,再没有一丝阴翳。
林薇的遗骸被安葬在郊外的公墓,墓碑上刻着她的照片,笑起来依旧温柔。那面威尼斯镜被送到了博物馆,当作特殊文物收藏,镜面干净得能照见人影,再没有过“流泪”的怪事。
一个月后,5001室重新装修,墙拆了,地板换了,连通风管道都彻底清理了一遍。这套曾经的“凶宅”,以正常价格卖给了一对刚从国外回来的教授夫妇。搬家那天,教授夫人站在焕然一新的衣帽间里,笑着对丈夫说:“这里阳光真好,一点都不闷,正好放我的衣服。”
她不知道,曾经有个叫林薇的姑娘,在这里被囚禁了十天,被遗忘了五年,她用最后的力气,把日记藏在镜子里,借着一面冰冷的玻璃,一声声叩问着人间的公道。
陈默站在楼下,看着5001室的窗户亮起暖黄的灯,手里的佛珠转得慢了些。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“凶宅”?不过是冤死的魂灵,困在原地,等着一个能听见他们声音的人,等着把藏在冰冷墙壁后的真相,说给这个世界听。
后来,有人问陈默,那面镜子里的怨气,真的散了吗?他只是摇摇头,指着天上的云:“不是散了,是她终于能走了,能去见太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