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寄生胎(2/2)

嘴里念着安魂咒,声音轻得像叹气。念到第三遍时,我瞅见离我最近的那个女婴头顶,空气好像晃了晃,像被热气蒸得扭曲了。我手腕一甩,红绳飞出去,在空中打了个结,成个小小的锁扣,稳稳地往那片晃荡的空气里套——

“吱——!”

一声尖响突然炸开,不是婴儿哭,倒像只小老鼠被踩了尾巴,又尖又细,刺得耳朵疼。红绳猛地绷紧了,像套住了根无形的柱子,绳结处还往下滴着点黑气,落在地上,香灰“滋滋”冒了两个泡。

我眯起眼,往红绳那头看——先前抹了点乌鸦泪在眼角,这会儿能瞅见个半透明的黑影,像个被吹胀的婴儿,足有半人高,浑身湿淋淋的,正被红绳吊在半空,四肢乱蹬。更吓人的是它身上,扯出无数根细得像头发的黑气,一头扎在女婴的胸口,像一根根小脐带。

“断!”我摸出把小刀——是用手术刀改的,刃上刻了些破邪的符文,对着那些黑气就划过去。

“噗嗤”一声轻响,黑气断了,像被剪断的棉线,飘了飘就散了。那黑影猛地一缩,发出声惨嚎,尖利得能掀翻屋顶,身子“唰”地小了一圈,不再是半人高,倒像个刚出世的娃了。

底下的女婴“哇”地哭了一声,嗓门亮得很,先前青灰的脸蛋,竟慢慢透出点粉来。

我没停手,又用红绳套住另外几个婴儿头顶的黑影,一一剪断那些黑气。每断一根,黑影就小一圈,婴儿的哭声就亮一分。到最后一个黑影被红绳捆住时,已经缩成了巴掌大,像个皱巴巴的小泥人,在绳里挣来挣去。

我掏出几个小陶罐,罐底铺着混了乳香和没药的香灰,把捆着的黑影一个个塞进去,盖上盖,在罐口贴了道黄符。罐子里“咚咚”响了两下,就没动静了。

病房里的冷意散了,空气里只剩奶香味。几个婴儿都睁着眼,虽然还虚弱,可眼仁亮了,小胳膊小腿也开始蹬了。

后来我把那些陶罐送到了城郊的观音庙,托庙里的老和尚做了七天的婴灵往生法会。法会结束那天,老和尚给我打电话,说罐子里的符掉了,罐底只剩堆白灰,闻着有股淡淡的奶香。

李主任后来跟我说,那几个娃都长好了,脸蛋红扑扑的,哭声能震翻病房。只是她从那以后,每次接生都要在产房里摆盆晒过的无根水,说看着心里踏实。

也是,那些没来得及看世界的小魂灵,说到底也是可怜。与其让它们困在怨气里害人,不如送它们走条干净路,也算积点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