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 照片里的第三者(1/2)

照片里的第三者

阿风是圈子里出了名的“野摄”,背着台用了五年的老款机械相机,专往城市边缘没人踏足的山野里钻。别人拍网红打卡点赚流量,他偏喜欢拍晨雾里的树干、雨后的青苔、铺满落叶的山径,说“自然的纹路里藏着最真的东西”。上个月初,老驴友老郑给他递了根烟,说城西青崖谷的枫树林到了最好的时节,“早上雾一散,阳光穿枫叶,能拍出金红交织的光带,错过等一年”。

阿风当天就收拾了装备——帐篷、睡袋、两箱胶卷,还有那台宝贝相机,背上背包往青崖谷赶。那谷藏在龙门山脉的支脉里,导航只到山脚下,剩下的路得顺着碎石坡往上爬,坡上长满带刺的灌木丛,刮得裤腿“沙沙”响。等他钻进枫树林时,已是傍晚,夕阳把枫叶染成透亮的金红色,风一吹,叶子像碎纸片似的往下落,铺在地上,踩上去软乎乎的,带着股潮湿的草木香。

他在谷中央找了块平整的空地扎帐篷,刚把防潮垫铺好,就听见远处传来“叮咚”声——是山泉,顺着岩石往下淌,在谷底积成个小水潭。阿风拎着相机走过去,潭水清亮,映着头顶的枫叶,连带着他的影子都染成了红金色。“这地方,真是块宝地。”他笑着按下快门,相机“咔嗒”一声,把潭水和枫叶的倒影定格下来。

接下来三天,阿风把青崖谷的角角落落都拍遍了。清晨天不亮就爬起来,拍晨雾绕着树干的空镜——雾气浓得像牛奶,把枫树的枝桠裹得若隐若现,只有顶端的红叶露在外面,像浮在云里的火焰;中午阳光烈,他就拍特写,镜头对准枫叶的纹路、岩石上的青苔,连松针上的水珠都拍得清清楚楚;傍晚最忙,要拍模特小林的写真——小林是美院的学生,穿着条米白色的棉麻长裙,站在枫树林里,裙摆被风掀起,手里拎着个竹编篮,篮子里装着捡来的枫叶,美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。

阿风拍得兴起,相机快门响个不停,两箱胶卷用得只剩半箱。第四天一早,他踩着露水拆帐篷,心里盘算着回去怎么修图,怎么把那些光带和红叶的细节凸显出来,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。

可等他回到出租屋,把胶卷送去冲洗,再将照片导进电脑时,指尖突然顿住,后背“唰”地冒了层冷汗。

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那张傍晚拍的单人写真。他把照片放大到百分之百,想调整小林裙摆的光影,目光扫过背景里的灰色岩石时,心脏猛地一缩——那岩石后面,竟缩着个模糊的影子。

那影子高高瘦瘦,大概一米八的个头,穿着件灰扑扑的旧式登山装,衣领洗得发白,还立着,头上扣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,帽檐压得很低,脸埋在阴影里,只能看见个模糊的下巴轮廓。最让阿风头皮发麻的是,那影子的姿态很僵硬,肩膀微微缩着,像是在躲着什么,又像是在盯着镜头。

“不可能。”阿风喃喃自语,指尖飞快地滑动鼠标,把照片缩到原图大小——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,只有放大后才清晰。他猛地想起拍这张照片时的情景:当时太阳刚落到山后,谷里静得只剩风声和落叶声,小林站在枫树下,他蹲在地上找角度,前后左右都看过,除了他和小林,连只松鼠都没有,怎么会有第二个人?

他慌了神,点开其他照片的文件夹。集体照里,五个美院学生围着枫树说笑,背景的树林深处,那身影贴在粗粗的枫树干后,只露出半个肩膀和戴着鸭舌帽的头;拍岩石特写时,镜头对准块布满青苔的巨石,画面右下角的草丛里,藏着那身影的半条胳膊,袖口磨得毛边;甚至有张清晨拍的空镜,只拍了片铺着枫叶的地面,放大后竟能看见那身影的下半截裤腿,裤脚沾着褐色的泥土,像凭空从落叶里冒出来的,连裤缝的褶皱都隐约可见。

阿风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,他咬着牙把所有有影子的照片全选、删除,连回收站都清空,又把相机里的内存卡插进去,格式化得干干净净。他坐在电脑前,盯着黑屏的显示器,大口喘着气——一定是胶卷受潮了,或者是冲洗店的机器出了问题,肯定是这样。

可隔天他硬着头皮再去青崖谷补拍时,怪事又发生了。这次他特意选了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,林子里的雾气散得干干净净,连风都小了些。他拍得格外小心,每按下一次快门前,都要先检查取景框,左右转头看看周围,确认没人后才敢按下去。傍晚回到家,他把照片导进电脑,手指悬在鼠标上,迟迟不敢点开文件夹。

“没事的,肯定没事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点开文件夹——第一张是小林站在枫树下的照片,裙摆飘着,笑容灿烂,可背景里的枫树干旁,那身影又出现了。

这次离得更近,就站在小林身后两米远的地方,依旧是那身旧式登山装,鸭舌帽的帽檐对着小林的方向,仿佛下一秒就要伸手碰她的肩膀。阿风盯着照片,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窜,顺着脊梁骨爬到后脑勺——他清楚地记得,拍这张照片时,身后明明只有空荡荡的树林,怎么会有影子?

夜里阿风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睡不着。他想起这几次去青崖谷,林子里总刮着莫名的小风,风里带着股凉丝丝的气息,不像山里的暖风,倒像空调吹出来的冷气。当时他只当是山谷里的温差大,现在想来,那风里好像藏着双眼睛,正跟着他的镜头转,他拍哪里,那眼睛就看向哪里。

他再也撑不住了,翻出手机里老郑的号码,打了过去。老郑听完他的话,沉默了几秒,说:“你去找陈默先生吧,他懂这些事,去年我在老龙沟拍瀑布,镜头里总出现个穿蓑衣的影子,就是他给解决的。”

阿风连夜把有影子的照片打印出来,厚厚的一沓,用订书机订好。第二天一早,他揣着照片,按着老郑给的地址,找到了陈默的住处。那是间带院子的老房子,在城边的老巷子里,院门上挂着块木牌,上面写着“陈默”两个字,字是手写的,笔画遒劲。院子里种着几株艾草,叶片绿油油的,陈默正坐在石凳上晒草药,指尖捏着片枯黄的艾蒿叶,看得专注。

“陈先生,您……您看看这个。”阿风把照片递过去,声音都有些发颤,手心全是汗。

陈默放下草药,接过照片,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扫过。他没说话,把照片一张一张摊开,按拍摄时间顺序排好,阳光透过院墙上的藤蔓缝隙照在照片上,可那模糊的身影却像吸走了周围的光,依旧透着股阴沉沉的劲儿,连院子里的风都好像凉了几分。

“这不是恶作剧,也不是胶卷的问题。”陈默拿起最开始那张单人写真,指尖指着那身影,“这叫‘地缚影’——有些地方的山水、岩石、草木,因为磁场或者环境的原因,能像老胶卷一样‘记录’东西,尤其是带着强烈执念的人和事,会被牢牢存下来,等遇到合适的光线、角度,甚至特定的设备,就会被‘放映’出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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