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 虚拟偶像的诅咒(2/2)

那咋弄?老张急得直搓手,技术队说想全删了,又怕它顺着网线跑,跑到别的服务器里更麻烦。

杀不得,也杀不死。我敲了敲桌子,它现在一半是代码一半是魂,删了代码,那点魂气散不掉,指不定更疯;硬要灭了魂,它又能借着代码躲。

琢磨了半宿,我让老张把技术队找的顶尖黑客和心理专家都叫到铺子来。凑了个法子:一边让黑客带着人清网,见着带污染模因的代码就用空白数据覆盖,跟用水泥堵老鼠洞似的,断了它往外蹦的路;一边让心理专家分析代码里那点人的魂气——毕竟是姓周的意识残片,总会留着他的思维痕迹,顺着这痕迹反向找,总能摸到它的老窝。我猜它没藏在联网的服务器里,那样太容易被发现,八成躲在哪个离线的旧服务器里,像耗子躲在洞里舔伤口。

找了快半个月,总算在郊区一个废弃数据中心找到了。那地方荒了快十年,铁门锈得推不开,踹开进去时,一股潮味混着机器的热气扑面而来。最里头的机房亮着灯,一整排服务器嗡嗡转,屏幕上全是星野梦的脸,只是眼神直勾勾的,没了往日的灵气,黑眼珠盯着人,冷得像冰。

老张带来的技术人员想断电,我拦住了。别碰。我走到服务器前,屏幕上的脸突然颤了颤,代码乱闪,像是在怕。这里头存的,就是那个姓周的被嚼碎的意识,它怕断电,怕彻底消失。

我没让断电,也没让删数据。让人在旁边搭了个隔离的虚拟环境,又翻出姓周早年的采访录像——他二十岁时上科技节目,说小时候最开心是蹲在老家院子里,看爷爷修旧钟。爷爷的老座钟总走不准,我就蹲在旁边递螺丝刀,阳光晒着木桌,桌上的铜铃铛被风吹得叮当响,满院子都是木头和铜的味儿。他说这话时眼里有光,是我见过他最干净的样子。

我们找了老木匠做了个虚拟的院子,按他说的摆了木桌、旧钟,连阳光的温度、铜铃的响声都调得一模一样,做成无限循环的画面,用专线接进了服务器。

服务器的嗡鸣声慢慢轻了,屏幕上的星野梦脸软了些,不再直勾勾地盯人。我对着服务器轻声说:你当初想造个永远的梦,最后把自己困进去了。这儿没谁跟你抢,也没人骗你,就好好待着吧。

离开时回头看,屏幕上不再是星野梦,是个模糊的小男孩影子,蹲在虚拟院子里,正伸手碰桌上的铜铃,铃响了,影子晃了晃,像笑了。

后来那股邪劲慢慢散了。粉丝们渐渐醒了,有人抱着堆成山的周边哭,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;有人去看心理医生,慢慢找回现实的节奏。只是街上再没人穿印着星野梦的t恤,周边店把她的手办全收进了仓库,像怕碰着什么晦气东西。

过了阵子,老张来送谢礼,拎了箱茶叶。我正蹲在门口看那台民国老收音机,阳光晒着木壳,暖烘烘的。他叹着气说这技术真是把双刃剑,我没接话。

其实那是技术的错。技术跑得再快,也得有个人心的秤——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,知道有些边界不能越。不然造出来的不是希望,是自己亲手喂大的催命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