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地铁幽廊(2/2)
“堵上,不能开。”我让老周把工人全撤到地面,只留两个懂行的帮着递东西。先在门四周找了四个点,是地脉的薄弱处,把特制的合金桩往岩壁里砸——这桩里掺了铜屑和朱砂,能跟着地脉走气,钉下去就能稳住周围的时空,别再让过去的东西往外冒。又让人调了“封旧符泥”,里头混了黑狗血、朱砂,还有从城西拆迁老墙根刮的老墙灰——老墙灰吸了几十年的人间烟火,能压得住旧怨,按老法子往门缝里糊,糊得严严实实,连一丝黑雾都别想漏出来。
符泥刚糊好,门里头就“咚”地撞了一下,力道不小,门板都晃了晃,符泥裂了道细纹,黑雾趁机往外冒了点,又被我赶紧补上。跟着又是几声呜咽,像有谁贴着门哭,细细的,听得人心头发揪,老周在旁边攥着拳头,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我蹲在门前,对着门板轻声说,“当年的苦,早结了。没人再受那罪了,别困在这儿了。”手里点了支安魂香,香是按旧时候的方子配的,掺了艾草、薄荷和些老草木的碎末,都是过去年月里常见的东西,烟慢悠悠往上飘,裹着些安抚的念想往符泥里钻,像跟里头的人说悄悄话。
门里的撞声慢慢轻了,从“咚咚”变成“笃笃”,呜咽也低了,像蚊子哼似的。门缝里的黑雾不往外冒了,贴着门板缩成一小团,黑得发沉,没多久就散了,像被风吹没了。罗盘的指针也稳了,不再死钉着门,慢慢转回了正常方向,铜针上的颤也停了。
等彻底没了动静,我让老周调了特种混凝土,把整扇门浇铸在里头,浇得跟隧道壁一般平,看不出来半点痕迹,又在外头覆了层屏蔽板,是防磁的,能挡着点里头的气。老周盯着那片被封死的墙,半天憋出一句:“先生,里头……真没人了?”
“没人了,是念想。”我收了罗盘,“过去的念想,该让它歇着了。”
后来曙光线改了点线路,绕开了那片隧道,通车那天,老周特意来跟我说,地铁跑起来时,那片地下安安静静的,再没出过怪声。只是夜班司机偶尔会说,开到离那片隧道不远的地方,车厢里会突然冷一下,不过也就一秒钟,过了就好了。
我没再去过那工地,只是偶尔想起那扇门,还会琢磨里头藏着啥。或许是旧矿洞的矿工,被埋在里头没出来;或许是战乱时躲难的人,在里头挨过饿;又或许是更早时候的谁,守着啥秘密死在了里头。谁知道呢。
但不管是啥,过去的门,就该让它留在过去。有些苦,记在土里就行,别再扒拉出来疼人了。地底下的事,本就该让地底下的时间慢慢消化,咱们这些活在地上的,往前走就好,别回头扒拉那些陈芝麻烂谷子,不然,苦了里头的,也烦了外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