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活尸村-时间琥珀(2/2)
我盯着剪报和星图看了半晌,突然有了主意。让外头赶紧送了块铯原子钟的核心部件来,巴掌大的小玩意儿,装在防震盒里,拿在手里凉丝丝的;又从背包里摸出块青铜残片——这是地师一脉传下来的,据说是上古观星仪的碎片,巴掌大,边缘磨得光滑,上面刻着细密的星轨,握在手里,能觉出丝极淡的、跟星辰同频的稳当劲儿,像握着块不会停的老钟。
把原子钟部件跟青铜残片用银线缠紧,缠了足足二十圈,银线发亮,衬得青铜片更显古朴。我爬到村后那座最高的石崖上——这儿正对着村子中心,能把星力顺顺当当地引下去。石崖风大,吹得人站不稳,我盘坐下来,脚踏北斗星位,左脚踩“天枢”,右脚落“摇光”,手里捏着缠好的“时空锚点”,开始诵《度人经》里那段讲“超拔”的古章。
“星辰流转,时序不易!尘世困顿,万化归一!破妄见真,还尔自由!开!”我把全身的法力往“锚点”里灌,指尖都在发烫,同时引着天上的星力往下沉——原子钟的“准”能定住时间,青铜片的“稳”能锚住时序,再加上法力当“锤子”,就不信砸不开这层壳!
“嗡——”
锚点突然发出股无形的波动,像往粘稠的琥珀里投了块烧红的铁,空气都跟着颤了颤。眼前的村子开始晃,像隔着水汽看东西,模模糊糊的,村民的动作猛地卡了壳,挑水的妇人停在提桶的瞬间,水珠悬在半空不落,坐在门槛上织布的妇人手停在半空,连线头都没晃一下,画面一闪一闪的,跟电视信号断了似的,忽明忽暗。
“轰!”
一声巨响,不是耳朵听见的,是从骨头缝里传出来的,震得人头皮发麻,像有啥坚硬的东西碎了。裹在身上的粘稠感“唰”地散了,风突然吹进了村,晒谷场上的稻子被吹得滚了滚,几粒稻壳飘起来,落在地上;村口老槐树的叶子“哗啦啦”响——是活的响,是叶子被风吹得互相碰撞的声!
鸡突然叫了,“喔喔”的,声音里带着惊惶;狗也跟着吠,“汪汪”地窜出院门,对着陌生的我们龇牙,却又不敢靠近。村民们僵了半晌,慢慢动了动胳膊,关节发出“咔咔”的响,眼神里先是空的,像蒙了层雾,跟着浮起迷茫,再后来,那挑水的妇人看着手里的木桶,又看了看井,突然“哇”地哭了,扔了木桶就往屋里跑,织布的妇人也停了手,摸着织布机发愣,眼泪“啪嗒”掉在布上。那犁地的老汉丢了犁,蹲在地上捂着脸,肩膀直抖,嘴里含糊地念着:“咋……咋啥都不一样了……”
他们醒了。困了百年,终于从那个重复的瞬间里走了出来。只是再抬头看山,看天,都眼生得很——山外头早已换了人间,他们记忆里的孩子,或许早已成了坟里的枯骨;他们熟悉的路,早被草木埋了。
后来的事,就不是我能管的了。政府派了人来,在山外搭了新屋,盖了学校,教他们认新东西,教他们说现在的话。这些“时间移民”慢慢学着用手机,学着看汽车,虽然总闹笑话,可眼里渐渐有了活气。
我离开深山时,摸了摸自己的鬓角——一夜之间,竟白了好些,像落了层霜。强行引时空之力,总归是伤了本。可回头望,见那村子里飘起了真的、带着温度的炊烟,有孩子的笑声飘出来,脆生生的,撞在山壁上又弹回来,心里又觉得值了。
这天地间的邪祟,最狠的从不是凶魂,是把人困在无望里的“囚笼”。不管是啥做的笼,是坟里的土,是数据里的码,还是时间凝的壳,砸开它,总能见着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