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头发胡同(1/2)

故事四十二:头发胡同

老城区的雨总带着股潮乎乎的霉味,黏在墙皮上,洇得砖缝里都长出了绿苔。居委会的张大妈攥着把黑伞,站在头发胡同口直搓手,见我拐过街角,赶紧迎上来:“可算把你等来了!你瞅瞅这巷子,哪还能走人?”

我顺着她的手往巷子里看——窄窄的胡同被雨泡得湿漉漉的,青石板缝里、墙根下、甚至垃圾桶旁边,全缠着黑黢黢的头发。不是碎发,是一绺绺长的,沾了雨水黏在地上,踩上去“咕叽”一声,腻得人心里发慌。有几缕还缠在自行车轮上,随着风轻轻晃,像谁掉在这儿的辫子。

“上周开始就这样。”张大妈往巷子里挪了两步,伞沿压得低低的,“起初就一两绺,扫大街的王婶以为是谁家掉的假发,扫了就完了。可这几天下雨,邪了门了——头天扫得干干净净,第二天一睁眼,满地又都是,缠得密密麻麻的,扫都扫不净,扫帚一刮就缠在齿上,跟长了根似的。”

我蹲下身,捏起一绺头发看。发质干得发脆,却带着股怪味——不是雨水的腥气,也不是霉味,是股甜腻腻的香,像掺了水的桂花糖,闻着发闷。“除了头发,还有别的事?”

张大妈叹口气,往巷尾指了指:“刘婶都快被折腾疯了。就住那头第三间,前儿个拉着我哭,说夜里听见窗外有梳头的动静,‘沙沙沙’的,跟用木梳刮头发似的。她趴窗户缝往外看,黑灯瞎火的,就见墙根下蹲个穿红衣裳的,头发拖在地上,老长老长,正对着墙梳头呢。她一喊,人就没了,地上倒多了一地头发。”

“还有更邪的。”旁边路过个挎菜篮的阿姨,听见我们说话,凑过来搭腔,“昨儿我夜里加班回来,打这儿过,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,像有人用手指尖划我头发。我猛地回头,啥也没有!可再走两步,又来一下,吓得我一路跑回家,头发都汗湿了。”

我站起身,往巷子里走。胡同窄得很,两侧的老墙歪歪扭扭,墙皮掉了大半,露出里头的黄土,裂缝里塞着枯草和碎纸。走了没几步,兜里的罗盘轻轻抖了下,指针晃了晃,慢慢指向巷子中段那堵最破的墙——墙头上塌了个角,裂缝跟蜘蛛网似的爬满整面墙,墙根堆着些旧花盆,盆里的土都干硬了,却缠满了头发,黑黢黢的像团乱麻。

走到墙根下,那股甜腻的香味更浓了,混着雨水的潮气,呛得人鼻子发酸。我摸着墙缝看,里头竟也卡着头发,一丝丝嵌在砖缝里,像是从墙里头长出来的。

“这墙后头,以前住过谁?”我问张大妈。

张大妈愣了愣,往墙上瞅了瞅:“这儿啊……早年间住过桂姨。算起来得是二十多年前了,那时候我还年轻呢。桂姨是个孤老太太,没儿没女,就靠给人梳头盘发过活。那会儿谁家要嫁闺女、办寿宴,都找她,她盘的发髻又光溜又好看,还会调头油——就用桂花泡的,香得很,街坊邻居都爱讨点用。”

她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:“桂姨最宝贝她自己的头发。我见过一回,她解开头发,拖在地上能到脚踝,黑得发亮。她总说‘头发是女人的根’,天天梳,天天抹自己调的头油,宝贝得跟啥似的。后来她老了,动不了了,就一个人锁在屋里。有天街坊听见屋里没动静,推门进去,人已经没了,就坐在梳妆台前,头发散在地上,梳还攥在手里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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