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人肉盆栽(2/2)
她眨了眨眼,像是没听懂,过了会儿才慢悠悠地说:“它们喜欢的……我给它们的,都是它们喜欢的。”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指缝里夹着几根银白的发丝,“头发剪了,埋进去,它们就长;指甲掉了,也埋进去,它们更壮……”
我心里一沉,往花盆那边挪了挪,用树枝拨开那盆天堂鸟的土。土是黑的,湿乎乎的,沾着股腥气。扒开表层,底下露出来的东西让旁边的民警倒吸一口凉气——几片碎裂的指甲盖,黄黑干瘪,还有几缕缠绕的灰白毛发,缠在花根上,根须像细蛇似的,紧紧裹着那些毛发。再往下扒了点,土里头隐隐露着点骨渣,正是王大夫看见的那截指骨。
“是血肉养花。”我直起身,心里发堵。周老太独居快十年了,子女在外地,一年到头不回一次,先前还有个老姐妹陪着,去年老姐妹走了,她就剩这些花了。怕是太孤单,精神熬得快崩了,不知从哪儿听了邪门偏方,或是自己魔怔了想出来的——以为用自己的血肉毛发当肥,能让花“活”过来,能陪着她。
她把剪下来的头发、掉的指甲埋进土里,说不定还有每次不小心弄破手指流出的血,甚至……我不敢往下想。她对花的那点念想,早扭曲成了执念,这执念混着她的血肉能量,又裹着独居的孤寂和委屈,竟真催出了东西——【妖植邪灵】。
这些邪灵附在花上,靠着她的血肉长,反过来又吸她的生命力。她身体越来越差,就是被它们吸的;那股甜腻的香,是邪灵散的迷魂气,让她沉在“花能跟她说话”的幻境里,越陷越深。
“得赶紧把这些花挪走。”我跟民警说,又转头看周老太,她还在喃喃自语,伸手想去摸那盆天堂鸟,指尖刚要碰到花瓣,被我轻轻按住了。“周阿姨,这些花不能留了,它们在害你呢。”
她愣了愣,眼神里闪过点清明,随即又糊了:“没有……它们是陪着我的……”
我没再跟她争,让民警帮忙,小心地把阳台所有盆栽都搬出来,连盆带土,不敢碰断一根枝桠——这些邪灵附在花上,枝桠断了,邪气可能散出来。搬完花,我从包里掏出粗盐和生石灰,在阳台地上厚厚铺了一层,盐粒簌簌落下来,落在刚才放花盆的地方,发出“滋滋”的轻响,像是在烧。粗盐能去秽,生石灰能杀毒,两样混着,能把阳台上的邪气逼干净。
又烧了艾草水,温温的,给周老太擦了擦手和脸。她起初还挣扎,擦到额头时,忽然“哇”地哭了,不是放声哭,是抽着气哭,眼泪掉在手上,混着艾草水:“他们不回来……花也不跟我好了……”
我没说话,只递了张纸巾。有些邪,是从人心头生出来的,比妖植邪灵更磨人。
后来那些盆栽被我拉到郊外的荒地,泼了汽油,又撒了掺了硫磺粉的破煞水。火一烧起来,“轰”的一声,黑烟往上冒,裹着股更浓的腥气。火里头“噼啪”响,不是柴火烧裂的声,是细碎的尖啸,像有东西在火里挣。烧了快一个小时,火才灭,地上就剩堆黑灰,风一吹,散了,连点土渣都没留。
周老太被社区送进了养老院,有人陪着说话,按时吃饭吃药,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。前几天我路过养老院,看见她坐在院子里,手里捏着个毛线团,跟旁边的老太太说笑,阳光落在她脸上,挺平和的。
只是从那以后,我再看见谁家阳台摆着太壮的花,总忍不住多瞅两眼——怕那肥厚的叶片底下,藏着不该藏的东西,也怕养花人的心里,憋着化不开的孤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