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烂尾楼里的嫁衣(1/2)

故事三十八:烂尾楼里的嫁衣

城东那片烂尾楼,荒了快十年,流浪汉都叫它“鬼楼”。近来传言更邪乎了——后半夜总有人瞅见最里头那栋楼的顶层窗口,飘着点幽幽的红光,光边上立着个穿大红嫁衣的影子,背对着外头,手一下下往头发上梳,像在跟空气较劲儿。有几个胆大的进去瞧过,出来就不对劲了,眼神直勾勾的,嘴里反复念叨“轿子来了”“唢呐响了”,末了总哆哆嗦嗦加一句“好冷啊”。

拆迁队要进场了,项目经理愁得直薅头发,托人找到我时,递烟的手都在抖:“先生,您先去探探底,别真出了事,我这工作怕是保不住。”

我揣着罗盘往烂尾楼走时,日头刚偏西,可楼群里已经阴沉沉的。踏进门洞,脚底下的灰厚得能埋住脚踝,钢筋在外头戳着,像秃了毛的骨头。空气里一股子味儿,土腥气混着墙皮发霉的酸,里头还夹着点劣质脂粉的香,冲得人鼻子发堵。手里的罗盘“嗡”地颤了下,指针跟被磁石吸住似的,死死扎向顶层的方向,转都不转。

楼梯间更瘆人,墙上抹着暗红的印子,一道一道的,干得发黑,看着像血渍,踩上去的脚步声在空里头撞,能响到三楼。

爬到顶层时,风“呼”地灌进来,带着股子凉意。靠东边的毛坯房里,一眼就瞅见了——正中央摆着把掉漆的太师椅,椅背上搭着件大红嫁衣,料子旧得发灰,边角烂了好几个洞,上头绣的凤凰都脱了线,可那红色还透着股子扎眼的艳。嫁衣旁边的地上,滚着半只断了的玉镯,碎碴儿闪着冷光,还有几缕枯黄的头发,缠在砖缝里。

我把罗盘往嫁衣跟前凑了凑,指针“唰”地转起来,快得像个小陀螺,手心都被震得发麻。紧跟着,心里头猛地一沉,一股子又悲又恨的劲儿撞过来——是那种被人攥住喉咙的绝望,混着烧得冲天的怨气,堵得人喘不上气。

“是地缚灵,苦命的新娘。”我心里大概有了数。早年听老人说过这片区的事,原先这儿是城中村,拆迁那阵闹过纠纷。估摸着就是这姑娘,结婚当天好日子,偏赶上强拆的来,被人从婚房里拖出来,一口气没顺过来,就从这没盖完的楼上跳下来了。人死了,可心里的念想没断——没穿安稳嫁衣,没听完唢呐声,就这么咽了气,魂魄就跟这嫁衣缠上了,困在这儿了。烂尾楼荒了这些年,阴气养着她,有人进来带了阳气,就把她那点念想勾起来了,红光、梳头,都是她记着的婚礼样子;那些人神志不清,是被她拉进了她的念想里,跟着遭了一遍她的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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