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阴锣送葬(2/2)
火暂时把它们拦住了,但这不是长久办法。阴锣送葬一旦现了形,不找到怨气的根儿,平息了它,就会跟狗皮膏药似的,夜夜出来闹。
我盯着洼地,眼睛都快瞪酸了。罗盘指针被火挡着,还是死死指着洼地中心。那儿就长着些野草,看着没啥不一样。
“得破土!”我心里有了数,从布包里抽出把铁锹。这铁锹是爷爷留下的,黑沉沉的,上面刻满了镇邪的符,据说用古战场的兵器熔了重铸的,平时我轻易不用。走到洼地中心,对着罗盘指的地方,狠狠一锹下去。
“铛!”一声脆响,跟敲在石头上似的。
扒开浮土,底下露出来块铁板,锈得不成样,上面刻着些模糊的花纹,边缘还挂着半截烂铁链子。
“是矿道的封门!”我一下子明白了。这荒地底下,以前肯定是个小煤矿,早废了,还出过透水事故!这铁板就是当年封矿洞的闸门,那些死在里面的矿工,连带着他们临死前的绝望和怨气,全被封在这黑黢黢的地下了。攒了几十年,就变成了这半夜的阴锣送葬。
要平息这事,就得从这块铁板下手。
我赶紧在铁板周围摆了七盏油灯,灯油里混了烈酒和朱砂,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好。又拿出七枚铜钱,上面都刻着往生咒,压在油灯底下。最后,咬破舌尖,一口带着阳气的唾沫混上朱砂,在冰冷的铁板上画了个大大的“解冤释结符”。
“埋了这么多年的怨,今儿该了了!黄泉路开,早去投胎吧!敕!”
念完咒,我猛地一脚踩在符中间。
“嗡——!”
脚下的铁板发出阵闷响,像有啥东西在底下拼命撞。七盏油灯的火苗“噌”地蹿起一尺多高,颜色从黄变青。压在灯底下的铜钱“当当”地跳个不停。
这时候,被阳炎砂拦着的送葬队伍,跟被扔进开水里的蜡像似的,开始扭来扭去,慢慢化了。纸人、棺材、后面的灰影,都变成一股股黑得像墨的气,发出嗷嗷的尖叫,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拽着,疯了似的往洼地中心跑。
黑气跟百川归海似的,争先恐后地往铁板缝里钻,钻进那黑沉沉的地下。
锣声、哭声、尖叫声…啥声都没了。
七盏灯的火苗慢慢变回黄色,然后一个个灭了。铜钱上覆了层黑灰色的油垢,臭烘烘的。
脚下的铁板还是冷冰冰的,可那股子绕不开的阴气和死气,没了。
后来,我把厉害跟刘经理说透了(还稍微吓了吓他),他请了高僧来,在铁板那儿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,还答应在原地修座遇难矿工纪念碑,永远立着。打那以后,再没人听过阴锣送葬。荒地的开发总算顺了,就那块刻了符的铁板,被永远封在了纪念碑底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