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夜半鼓声(2/2)

怪的是那鼓面。不是常见的兽皮,是层暗红发黑的东西,皱巴巴的,还带着些蜷曲的纹路。我眯眼瞅了半晌,后脊梁猛地窜起股寒气——那竟像是张风干的人皮。鼓梆上还缠着几缕头发,枯黄发脆,一碰就掉。

“咚咚咚!”

没等我回神,鼓突然响得急了!不再是慢悠悠的一下下,而是“咚咚”连着敲,又凶又急,像是有人举着鼓槌死命砸,震得戏台都跟着颤。那声音也变了,尖得像哭嚎,往耳朵里钻时,竟带着股子怨毒的狠劲。

我手快,早摸出张镇煞符——是爷爷当年用朱砂混了雄鸡血画的,符边都磨毛了,却一直管用。咬破指尖,挤了滴精血点在符胆上,抬手就往鼓面上拍。

“敕!”

符纸贴上鼓面的瞬间,那尖利的鼓声“戛”地断了,跟被人掐住脖子似的。人皮鼓却抖了起来,“呜呜”地响,像有人在里头哭。鼓面上的褶皱竟动了,一抽一抽的,真跟活物似的。几缕黑气从鼓缝里钻出来,细得像线,刚飘起来,就被符纸吸了进去,符上的朱砂字亮了亮,又暗下去。

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鼓不抖了,也不响了。戏楼里又静下来,连风都没了。我摸出罗盘看,指针安安稳稳指着重午,再没乱晃。

后来我找了张厚布,把那鼓裹严实了,连底下的土一起挖出来,扛到城外荒山上。拾了些干柴,拿桃木枝引了火,把鼓架在火上烧。火苗舔着布,噼啪地响,烧到鼓面时,火突然变绿了,幽幽的。火光里,好像站着个穿戏服的女子,水袖扫了扫,朝我盈盈一拜,接着就被火苗卷了,没影了。

第二天张伯托人捎信来,说巷子里的人都好了,夜里再没听见鼓声,连先前病倒的,也能下床走动了。他还亲自送了块玉佩来,说是他家传的,能定惊。那玉佩温温的,摸着手感好,比一篮子鸡蛋金贵多了。

我把玉佩收进布包,挨着那本手札放着。看来这地师的活,往后还得接着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