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 都市捕梦者(2/2)

穿西装的男人想往门口跑,被我一把抓住衣领:“那些人是不是自愿的,你心里清楚。”我把他拽到铁架床旁,摘下姑娘头上的头盔。刚摘下,姑娘就轻轻哼了一声,慢慢睁开眼睛,眼神迷茫得像蒙了层雾:“我……我这是在哪?”她张了张嘴,声音细得像蚊子叫,“我记得在网上看到‘睡一觉赚钱’的兼职,来了这里后,他们给我喝了杯牛奶,然后我就睡着了……醒来拿到五百块,可回家后就一直睡不着,就算睡着了也没有梦,浑身没力气,今天他们说‘补录信息’,把我拉到这里,我就又睡着了……”

我赶紧把所有床上的人都叫醒。他们大多是学生和打工者,最小的才十七岁,是个高中生,说想赚点零花钱买辅导资料;最大的五十多岁,是个工地的工人,想多赚点钱给家里的老人治病。他们都是被“日结五百,睡一觉就行”的兼职骗来的,有人已经被抽取了一周的梦境,现在连站都站不稳,需要人扶着才能走路。

小陆趁机用手机拍了照片和视频,镜头对着那些苍白的脸、缠绕的电线和装着淡蓝色液体的瓶子,手都在抖:“这些我都要登在报纸上,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团伙的真面目!”

穿西装的男人瘫在地上,看着被叫醒的受害者,嘴里还在念叨:“那些梦多好啊……有人梦到自己当明星,有人梦到环游世界,还有人梦到和亲人团聚……做成精华卖给别人,大家都开心……”“开心?”我蹲下来,盯着他的眼睛,“你偷了他们的梦,让他们连好好睡觉的权利都没有,让他们的亲人担心,自己却赚黑心钱,这叫开心?”

我让小陆打电话报警,自己则守在仪器旁,防止有人破坏现场。没过多久,警笛声从远处传来,越来越近。警察冲进地下室,看到眼前的景象,也吃了一惊,立刻控制住穿西装的男人和他的团伙,给他们戴上手铐。

那些装着“清醒梦精华”的玻璃瓶,被我一个个打开,放在地上。淡蓝色的液体接触到空气,瞬间挥发成白雾,像细小的雪花,散在地下室里,闻着没有味道,可罗盘上的蓝光却慢慢消失了,指针也恢复了平稳的转动,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晃动。

“这些液体是什么?会不会有危险?”带队的警察问。我摇摇头:“是被抽取的梦境能量,挥发后就没危害了,只是以后不能再让他们用这种仪器偷梦了。”

后来,我跟着警察去了他们的“仓库”——藏在郊区的废弃工厂里,里面堆着上百个玻璃瓶,都装着淡蓝色的“清醒梦精华”,标签上写着不同的梦境类型:“冒险刺激”“浪漫爱情”“亲情团聚”,还有十几台没来得及组装的仪器,箱子上印着“精密电子设备”的字样。警察把这些东西都没收了,当着我们的面,用液压机销毁了仪器,把“清醒梦精华”全部倒进了废水处理池。

被解救的受害者们,在医院接受了一周的观察和休养,慢慢恢复了正常。有人说“终于能梦见我妈做的红烧肉了”,有人说“昨晚梦到考试考了满分,醒来特别开心”,小陆也终于摆脱了“无梦失眠”,黑眼圈渐渐消了下去。

他写的报道登在报纸头版,标题是《都市捕梦者:那些被偷走的梦境》,还配着地下室里拍的照片,引起了轩然大波。有人在评论区说“我前阵子也这样,还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,原来是被偷了梦”;有人后怕地说“差点就信了‘睡一觉赚钱’的兼职,还好没去”;还有心理医生在报纸上写专栏,说“梦是大脑整理信息、恢复精力的重要过程,丢失梦境会导致精神透支,长期下来会影响身心健康”。

过了半个月,小陆又来找我,这次他气色好了很多,穿着干净的白衬衫,手里拿着刚印出来的报纸:“哥,你看,后续报道登出来了,那个偷梦团伙的老板被批捕了,还牵扯出好几个黑市买家,都被抓了。”他笑着坐下,给我递了瓶可乐,“我昨晚还做了个梦,梦见自己去采访诺贝尔奖得主,他还跟我握手呢,细节清楚得像真的一样!以前总觉得现实太累,要是能一直做美梦就好了,现在才明白,就算梦再美,也是假的,醒来还是要面对稿子没写完、采访没准备好的生活。可踏踏实实睡一觉,做个属于自己的梦,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,醒来后浑身是劲,这种感觉才踏实。”

我打开可乐,气泡“滋滋”地冒出来。是啊,梦是大脑给我们的温柔馈赠,它帮我们消化一天的疲惫,藏着我们不敢说出口的渴望,也帮我们抚平心里的伤口。那些偷梦的人,以为把别人的美梦变成药剂,就能让人沉迷于虚幻的快乐,却忘了——真实的生活或许有苦有累,或许有没完成的工作、没解决的麻烦,可每一次努力后的成就感,每一次和家人朋友的相聚,每一次吃到喜欢的食物的满足,都是实实在在的温暖。而偷来的美梦,再精彩也是虚空,透支的不仅是别人的精力,还有自己对生活的真诚。

从那以后,城里再也没有出现“梦境盗窃”案。偶尔有人在论坛上问起“清醒梦精华”,下面的回复都是:“别想了,那是偷来的梦,不如好好睡一觉,做个自己的梦。”

夏天快结束的时候,我路过之前的老城区,拆迁队已经进驻,“废品收购站”的木牌早就被拆了,只剩下一片平整的空地。风从空地上吹过,带着秋天的凉意,我掏出罗盘看了看,指针稳稳地指向前方,盘面干净得没有一丝蓝光,只有阳光落在上面,泛着温暖的光泽。

毕竟,真正的快乐和休息,从来不是靠掠夺别人得来的,而是藏在每一个真实的日子里,藏在每一个属于自己的、平平淡淡的梦里——哪怕梦里只是在巷口吃了一碗热乎的馄饨,也是独属于自己的、最珍贵的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