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8章 谢知非的招揽(1/2)

西北边陲的冬夜,

朔风卷着细碎的雪沫,

抽打在荒原嶙峋的怪石上,

发出呜咽般的尖啸。

葬星原深处,

那处依托废弃戍垒“黑石堡”构建的地下石窟内,

却是一派与外间死寂荒寒截然不同的景象。

夜明珠柔和而恒定的光辉洒落,

映照着井然有序的甬道、储备充足的仓廪,

以及那些在各自岗位上沉默忙碌的身影。

这里,

是“暗辰”的心脏,

是谢知非经营十载,

于黑暗中悄然滋长的力量。

然而此刻,

谢知非并不在这安全的堡垒之内。

他独自一人,

立于黑石堡外一处背风的断崖之下。

身上依旧是那套半旧的靛蓝色粗布行商衣衫,

脸上覆着那张微黄的人皮面具,

仿佛只是一个被风雪所阻、暂时在此躲避的寻常旅人。

唯有那双掩藏在风帽阴影下的眸子,

在望向东南方向那被浓重夜色与群山阻隔的、象征着雍朝统治核心的区域时,

才会流露出与这身伪装格格不入的、冰冷如铁的决心。

墨渊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,

如同他自身的影子,

低声道:

“少主,

按您的吩咐,

消息已通过三条互不相干的渠道放出去了。

地点定在三百里外,

陇西郡与羌地交界处的‘废弃烽燧台’,

时间是三日后子时。

筛选的目标,

皆是近年因雍朝科场舞弊、门阀倾轧而仕途无望,

或有才学却备受排挤的寒门士子,

以及几家被官府匠作监盘剥至破产、心怀怨望的工匠家族代表。”

谢知非微微颔首,

声音透过面具,

带着一丝沉闷:

“人心如水,

堵则溃,

疏则通。

雍朝自断根基,

将这般人才弃如敝履,

便是将利刃递到我手中。

他们心中积郁的不满与绝望,

正是我等最好的黏合剂。”

他顿了顿,

问道,

“我们的人,

确认过这些人的底细了?”

“已初步核实。

其中几人,

才华颇为不俗。

如那陇西寒士杜衡,

曾以一篇《漕运利弊论》名动州府,

却因不肯贿赂主考而落第,

如今只能在乡间蒙学教书,

困顿潦倒。

还有匠人鲁彦,

祖传的机关营造之术,

因其不肯将秘法献予匠作监,

反被诬陷,

家业几近败落。”

墨渊一一禀报。

“很好。”

谢知非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,

“有才,

有怨,

方能为我所用。

传令下去,

三日后,

我亲自去见他们。”

三日后,

子夜。

陇西边境那处早已被风沙侵蚀得只剩残垣断壁的烽燧台,

在凄冷的月光下更显荒凉。

寒风呼啸着穿过石缝,

卷起地上的沙砾。

几道黑影,

如同受惊的狸鼠,

谨慎而警惕地从不同方向悄然靠近,

彼此间隔甚远,

互相打量着,

眼神中充满了不安、猜疑,

以及一丝被那隐秘召唤点燃的、微弱的希望之火。

就在众人疑虑渐生,

几乎要以为是一场恶作剧或陷阱时,

一道清越平静的声音,

突兀地在废墟中央响起,

清晰地压过了风声:

“诸位夜半赴约,

辛苦了。”

众人悚然一惊,

循声望去,

只见一个身着靛蓝布衣、面容普通的男子,

不知何时已立于断墙之下的阴影中,

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。

他手中并未持任何兵器,

只是随意地站着,

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度。

“你……你就是传信之人?”

一个身着洗得发白儒袍、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上前一步,

强自镇定地问道,

正是杜衡。

他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谢知非,

“邀我等来此荒僻之地,

究竟所为何事?”

谢知非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这约莫十余人,

将他们的紧张、犹疑尽收眼底。

他没有直接回答,

而是反问道:

“谢某冒昧,

敢问诸位,

寒窗苦读十数载,

或祖传技艺耗尽心血,

所为何求?”

众人沉默。

所求?

不过是施展抱负,

光耀门楣,

安稳度日。

可现实呢?

一个膀大腰圆、手上布满老茧的汉子闷声道:

“求?

求个公道!

俺鲁家三代为匠作监出力,

到头来,

就因不肯交出祖传的‘千榫法’,

便被安上罪名,

家破人亡!

这世道,

哪有公道可言!”

他声音粗豪,

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。

“杜某所求,

不过是一方清净书桌,

能凭真才实学报效家国。

奈何庙堂之上,

朽木为官,

禽兽食禄!

狼心狗肺之辈滚滚当道,

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!”

杜衡接口,

语气激愤,

带着文人特有的尖锐与痛心。

其他人虽未说话,

但脸上流露出的神情,

无不印证着类似的遭遇与心境。

谢知非静静听着,

待他们情绪稍平,

方才开口,

声音不高,

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

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坎上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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