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 命运的交叉点（2/2）
补充必要药材。
‘毒蝎’，
‘地龙’在外策应，
清理可能留下的痕迹。
动作要快，
此地…不宜久留。”
“是。”
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下枯坡，
没入镇子边缘的阴影之中。
看着手下消失的方向，
秦无瑕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残月双珏，
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。
她只想尽快离开这片让她感到陌生、困惑乃至…一丝不安的土地。
…………
镇内，
死寂之下，
暗流涌动。
孙家祠堂那朱漆剥落的大门紧闭着，
门前石阶上的积雪无人打扫，
显得格外荒凉。
赵铁柱穿着不知从哪个死去的溃兵身上扒下来的、散发着霉味和血污的破烂棉袄，
脸上脖颈都抹满了泥灰和冻疮的痕迹，
他缩在祠堂斜对面一条狭窄巷道的墙角，
双臂抱膝，
脑袋埋在膝盖间，
浑身瑟瑟发抖，
看上去与那些随处可见的、濒临冻毙的流民毫无二致。
然而，
他低垂的眼睑下，
目光却如同最警惕的猎犬，
敏锐地扫视着四周。
那几个蹲在街角“晒太阳”的闲汉，
虽然也穿着破烂，
但眼神太过锐利，
不时交换着眼色，
他们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按在腰间，
那里显然藏着短刃或匕首。
更远处，
那个挑着担子、有气无力叫卖着“炊饼”的货郎，
脚步看似踉跄，
实则每一步都异常沉稳，
落脚极轻，
分明是身怀武艺，
那担子也显得过于沉重。
“妈的，
果然有鬼…还不止一拨…”赵铁柱心里暗骂，
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。
这些暗桩的手法，
混杂着军中的严谨和江湖的油滑，
明显不是一路人。
另一边，
“影蛛”和“山魈”如同真正的影子，
贴着墙根阴影移动，
身形飘忽，
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。
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家挂着半旧“陈记药铺”的店铺。
铺门虚掩着，
里面透出豆大的一点油灯光芒，
在风中摇曳不定。
“山魈”身形微动，
正要如同狸猫般窜入，
“影蛛”却猛地伸出枯瘦的手指，
精准地拉住了他的衣角，
同时另一只手极其隐蔽地指向药铺对面那家二层茶馆的二楼。
——那里的一扇窗户，
看似关闭，
实则微微开着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，
后面似乎有模糊的人影晃动，
正冷冷地监视着下方狭窄的街道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
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
这镇子，
像个布满蛛网的洞穴。
与此同时，
镇子南头，
一家早已废弃的磨坊里，
光线昏暗。
几个穿着厚实羊皮袄、看似寻常行商打扮的汉子聚在角落，
低声交谈，
用的却是穹庐语。
“消息确认了吗？
孙家祠堂底下，
真藏着那么多粮食？”
一个头领模样的汉子问道，
他面容粗犷，
眼神却锐利如鹰，
正是赫连铮麾下得力的间谍头目之一，
名叫乌勒。
“千真万确。”
一个手下低声回道，
语气肯定，
“是我们安插在镇北侯军中的一个‘钉子’，
冒着风险传出的。
那姓钱的偏将，
贪得无厌，
胆子泼天，
想趁着这乱局发一笔横财，
以为这偏僻之地神不知鬼不觉。”
乌勒冷哼一声，
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：
“哼，
雍狗内斗，
正好便宜我们。
不过…”他话锋一转，
眼神变得警惕，
“这消息似乎传得太广了，
像长了翅膀。
我的人发现，
镇子里除了镇北侯安排的暗桩，
似乎还混进了别的老鼠…像是卫昭那伙义军，
还有…滇西那边，
擅长玩毒的臭虫。”
他摩挲着腰间的弯刀刀柄，
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：
“也好，
就让他们先狗咬狗，
探探这潭水的深浅。
我们静观其变，
就像草原上的狼，
等待最适合扑杀的时机。
我倒要看看，
这小小的灰雁镇，
到底藏着多少秘密。”
…………
卫昭在山坳中，
接到了赵铁柱用模仿当地一种濒死寒鸦的、断续而嘶哑的鸣叫声传回的暗号——镇内情况复杂，
确认有多股不明势力潜伏，
粮草消息高度疑似陷阱，
危机四伏。
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，
如同坠入冰窟。
最坏的情况，
果然上演了。
几乎就在同时，
王栓子也从乱石岗派回一个身手矫健的传令兵，
那年轻人连滚带爬地潜回山坳，
脸上带着惊疑，
压低声音急促禀报：
“将军！
镇子西边枯木林的方向，
发现几个行迹极其诡异的人潜入！
为首的是个紫衣娘们儿，
动作快得像鬼，
落地无声，
绝对不是北地常见的路数！
我们差点就没发现！”
紫衣？
是秦无瑕！
？
滇西的人？
她们怎么会在这里？
是巧合，
还是……？
卫昭眉头紧锁，
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蔓延。
这灰雁镇，
已成了一个即将爆发的火药桶。
而在镇内，
刚刚凭借高超的潜行技巧和用毒手段，
悄无声息地弄晕了药铺老板和一个伙计，
补充了些许急需药材的“影蛛”和“山魈”，
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不同寻常的、越来越浓的紧张氛围。
他们如同受惊的毒蛇，
迅速缩回枯木林，
向秦无瑕禀报，
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：
“统领，
镇内暗桩遍布，
杀气隐现。
除了镇北侯的人，
我们还发现了卫昭手下探子的踪迹，
以及…穹庐那些像鬣狗一样讨厌的疯子。
这地方…是个陷阱！”
秦无瑕清冷的眼眸中，
一丝极淡的波澜闪过，
随即冻结成更深的寒意。
卫昭…？
还有赫连铮…？
这看似偶然途经的偏僻小镇，
竟在不知不觉中，
成了风暴将起的漩涡中心，
将这几股本该各自行进的势力，
强行拉扯到了一处。
灰雁镇依旧死寂地匍匐在山谷中，
唯有那愈发凄厉的北风，
卷着漫天雪粒，
疯狂地拍打着残破的窗棂与摇摇欲坠的屋瓦，
发出令人齿冷的声响，
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、无法避免的冲突，
奏响序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