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打乱祭祀（2/2）

李啸和小顺负责断后，两人压力骤减。有陈文甲开路，他们只需应对零星从侧翼绕过来的、似乎被某种疯狂意志驱使的黑苗散兵游勇。这些敌人眼神狂乱，动作却比之前更加悍不畏死，仿佛失去了痛觉和恐惧。

“小心，他们可能被逸散的魔气深度侵蚀了心神。”漆柔出声提醒。

李啸默不作声，匕首翻飞，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命中要害，效率极高。小顺的短弩也频频点射，弩箭穿透那些疯狂敌人的关节或武器，使其失去战斗力，而非一味杀戮。并非心慈手软，而是在这诡异之地，减少杀戮或许能避免刺激到某些不可知的存在。

“文甲哥哥，前面……水气很重，但水下面有‘石头路’，感觉……很古老，很结实。”果果的小脸埋在漆柔肩头，但灵觉依旧在努力感知前方，“那个伤心的‘声音’……好像就是从石头路那边传来的，更清楚了一点。”

陈文甲依言前行，果然发现一片看似深不见底的黝黑水洼。他凝神感知，脚下微一发力，一股柔和的罡气透入水底。

“嗡……”水底传来沉闷的回音，似乎触动了什么。

片刻后，水面下竟然缓缓浮现出一条由巨大青石板铺就的古老路径，石板表面刻满了模糊的图腾纹路，虽然浸水多年，却依旧坚固异常，散发着一股苍凉久远的气息。这条路并非直线，而是蜿蜒通向沼泽更深处。

“这是……上古先民留下的通道？”漆柔讶然，她能从石板上感受到一丝微弱的、与“镇魔眼”洞窟相似的封印气息，但更加古老质朴。

“踏上去。”陈文甲毫不犹豫，率先踏上青石路。脚落实处，一股清凉沉稳的地气顺着脚底涌泉穴传来，竟让他因连番运功而略显沸腾的气血都平和了几分。这路有古怪，似乎是某种镇压地脉的辅助结构。

众人依次踏上石路。果然，一踏上这青石路，周围沼泽的恶意仿佛被隔绝了许多，连空气都似乎清新了些许。魔气的侵蚀感明显减弱。

“看来果果又立了大功。”陈文甲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，轻轻摸了摸果果的头。果果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。

沿着青石路前行，四周的景象越发诡异。沼泽的植被逐渐变得稀疏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裸露的、色彩斑斓的毒晶矿区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和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。一些区域的地面开裂，汩汩涌出滚烫的泉水，泉水颜色各异，散发着不同的毒性。

“此地地火毒煞交织，乃是极凶之地，却也可能是封印的一部分，以毒攻毒，以煞镇煞。”陈文甲目光扫过那些毒泉，心中了然。若非有这青石路引导庇护，寻常人踏入此地，顷刻间便会毒发身亡。

突然，前方道路尽头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入口。洞口被茂密的、散发着荧光的紫色藤蔓遮蔽，但一股更加清晰、更加浓郁的悲伤与苍凉气息，正从洞内缓缓流出。那气息中，竟夹杂着一丝与漆柔静斋法力同源，却更加古老浩瀚的意境。

“就是这里！”果果指着洞口，肯定地说，“那个‘伤心’的声音，就在里面！还有……还有和月亮姐姐很像的味道，但是……更老，更厉害。”

陈文甲与漆柔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惊疑。难道这万毒沼深处，还隐藏着另一位静斋先辈的遗迹？或者说，是比清尘师祖更早时代的守护者？

“小心探查。”陈文甲示意李啸和小顺在洞口两侧警戒，自己则上前一步，指尖凝聚一缕剑气，轻轻划向那些紫色藤蔓。

“嗤……”

藤蔓应声而断，断口处流出乳白色的汁液，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馨香，竟有宁神静气之效。藤蔓后方，露出一个幽深漆黑的洞口，那股悲伤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陈文甲艺高人胆大，率先迈入洞中。漆柔紧随其后，指尖燃起一缕柔和的白光，照亮了前路。

洞内初时狭窄，仅容一人通过，但行进数十步后，豁然开朗，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。石窟中央，同样有一潭泉水，但此水清澈见底，散发着莹莹蓝光，与圣泉谷的泉水有几分相似，却更加冰冷刺骨，水中蕴含着极其精纯的灵气。潭水中央，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白玉石碑，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篆文，以及一个与漆柔静斋心法同源的莲花印记，只是这莲花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冰蓝色。

而最令人震撼的是，在白玉碑前，盘膝坐着一具完整的骸骨。这骸骨通体如玉，闪烁着温润的光泽，仿佛不是凡骨。骸骨身上披着一件早已褪色却难掩华贵的月白色缁衣，身旁放着一柄已然石化、却依旧能看出原本形态的玉拂尘。骸骨保持着双手结印的姿态，尽管历经无尽岁月，依旧能感受到一股磅礴而慈悲的意念残留。
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漆柔娇躯剧震，快步上前，感受到那同源却浩瀚如海的气息，她不由自主地跪拜下去，声音哽咽，“晚辈慈航静斋弟子漆柔，拜见先辈圣师！”

陈文甲亦是神色肃然，他能感觉到，这具骸骨主人生前的修为，绝对远超自己，甚至可能触摸到了那传说中的圣境门槛。其坐化于此，显然是为了镇压此地。

他目光落在白玉碑的文字上，缓缓念出：

“余，静斋寒月，感天魔残念肆虐，地脉崩坏，生灵涂炭。遂与苗彝诸友，布三才封魔阵于兹。然魔孽狡黠，万毒沼眼怨气最深，污秽最重，常规阵法难竟全功。余乃舍此残躯，坐镇‘净毒泉眼’，以静斋冰心诀融合地脉寒髓，化无尽毒煞为封魔壁垒，镇此‘万毒魔心’……后世弟子若至，当知此地凶险，封印核心非在祭坛，而在魔心深处之‘噬魂瘴渊’。然魔心与地脉已深融，强行破之，恐引地火喷发，毒煞弥天，祸及苍生……慎之，重之……唯待‘缘法’至，或可寻‘星陨之地’遗泽，以星辰净火，徐徐图之……”

碑文至此，后面似乎还有，却被一层诡异的、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污迹所覆盖，无法辨认。那黑色污迹散发着与“惑心魔音”同源的气息，显然是被魔气侵蚀所致。

“寒月祖师！”漆柔惊呼，静斋典籍中确有关于这位上古先辈的零星记载，乃是千年前封印大战中的核心人物之一，没想到竟坐化于此地！“原来万毒沼的封印核心，并非黑苗建造的那个祭坛，而是这口‘净毒泉眼’和寒月祖师以身所镇的‘万毒魔心’！黑苗的仪式，恐怕只是想引动魔心力量，并试图污染这最后的净土！”

陈文甲眉头紧锁：“碑文被污，关键信息缺失。‘星陨之地’……莫非指的是‘葬星山’？‘星辰净火’又是何物？”他感觉到，苗疆的局势，远比表面看起来的更加复杂和凶险。域外天魔的渗透，似乎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开始，甚至可能影响了封印本身。

就在这时，洞外传来李啸急促的警示声：“馆主！有大量气息正在快速接近！是黑苗的主力，还有……几个很强的中原人气息，其中一道充满血腥煞气，应是高手！”

陈文甲眼神一凛：“追兵到了。看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回这里，或者……彻底毁掉寒月祖师的遗蜕和这净毒泉眼！”

他看了一眼那具如玉的骸骨和清澈的泉水，又看了看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坚定的同伴，心中瞬间有了决断。

“此地至关重要，绝不能让魔徒玷污。漆柔师妹，你能否尝试沟通寒月祖师残留意念，或从这泉水中获得启示？李啸、小顺，依托洞口地形，层层设防，拖延时间。果果，仔细感知洞内能量流动，看看有无其他出路或可利用之处。”

命令下达，众人立刻行动。漆柔盘膝坐在白玉碑前，尝试以静斋心法共鸣。李啸和小顺则在洞口布置简单的陷阱和障碍。果果则睁大眼睛，努力感受着洞内那股悲伤气息的源头和流向。

陈文甲则负手立于洞口，望向远处瘴气中隐约可见的幢幢人影，青衫无风自动，一股凛冽的杀意开始弥漫。宗师一怒，伏尸百里。今日，便要这万毒沼，成为这些魔道徒众的埋骨之地！

他缓缓抬起手，按在了腰间那柄看似朴实的长剑剑柄之上。剑未出鞘，但一股斩破虚空的锐利剑意，已冲天而起，将笼罩洞口的毒瘴都逼退了三丈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