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云栖寺诗会(1/2)
蒲缨赶到杏花巷时,已是午后时分。
巷子两旁种满了杏树,虽非花期,枝叶却长得葳蕤繁茂,层层叠叠的绿荫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。
这里的宅院皆透着江南文人的雅致,白墙黛瓦,飞檐翘角,门楣上多挂着题字匾额,或篆或隶,墨香隐约,往来行人也多是长衫广袖,步履斯文,连说话都透着几分谦和,与城外的纷乱景象判若两个世界。
蒲缨没有贸然上前打听,深知此地文人多谨慎,陌生人频繁问讯易起疑心。他在巷口的茶摊坐下,点了壶粗茶,装作歇脚的旅人,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,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进出巷子的行人。
他记得戴苍年约五十,文雅清瘦,身上多半带着画师的痕迹。或许是指间的墨痕,或许是随身的卷轴、毛笔,又或是那股浸润笔墨多年的沉静气度。他将目光锁定在中年文人身上,逐一观察他们的装束、神态,甚至袖口是否沾着颜料碎屑。
一个时辰过去,巷子里往来不绝,有摇着折扇的年轻书生,有拄着拐杖的老夫子,还有捧着书卷、低声探讨的学子,却无一人符合戴苍的年龄与气质。蒲缨耐着性子,不时抿一口微凉的茶水,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巷口。
由于毫无头绪,后来他又挨家挨户打听,逢人便作揖请教:“敢问阁下,可知戴苍戴先生的住处?在下是他远房亲戚,从苏州来投奔。”可回应他的,要么是茫然摇头,要么是面露敬畏,含糊其辞道:“戴先生行踪不定,寻常人难见其面。”有几位画匠模样的人,听到“戴苍”二字,更是眼神闪烁,匆匆摆手离去,似有难言之隐。
接连三日,蒲缨把杏花巷及周边街巷转了个遍,始终一无所获。
第四日清晨,他来到河坊街一家名为“听雨轩”的茶肆。这家茶肆颇有名气,往来多是文人墨客,或许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。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点了壶龙井,慢慢品着,耳朵却竖得笔直,留意着邻桌的谈话。
茶过三巡,蒲缨见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,身着素色长衫,手指纤细干净,算账时还不时与客人探讨诗词,谈吐儒雅,不似寻常商贾。他主动搭话:“掌柜的,在下初到杭州,听闻此地书画名家云集,不知可有擅长肖像画的高手?”
掌柜的微微一笑,放下算盘,语气带着几分自豪:“客官是想画像?那可找对地方了。杭州城的肖像画,首推戴苍戴先生,他的画栩栩如生,几可乱真,据说画中人物的头发丝、睫毛,都能数得一清二楚。”
蒲缨心中一动,装作不经意地追问:“哦?竟有这般妙手?那戴先生的画铺在何处?在下愿出重金求一幅肖像。”
掌柜的摇头失笑:“客官有所不知,戴先生从不卖画。他的画作,要么馈赠挚友,要么结交权贵。听说浙江巡抚的肖像便是他所画,江南织造府的几位大人,更是以能得他一幅画作为荣。”
蒲缨心中了然——难怪这几日遍寻不着,原来他根本不与市井往来。他又问:“那寻常人想见戴先生一面,岂非难如登天?”
掌柜的左右看了看,压低声音:“岂止是难?简直是不可能。戴先生深居简出,平日里只在诗会雅集上露面,且需受邀方可前往。听说他府上有规矩,想见他者,必先经他三位门生引荐,还要看他当日心情如何。”
蒲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又趁热打铁:“那戴先生最近可有什么活动?在下实在仰慕,想远远见一面也好。”
掌柜的沉吟片刻,道:“三日后,城东云栖寺有场诗会,是几位乡绅牵头办的,邀请了不少文人雅士,听说戴先生会去为寺里的高僧画像。不过那种场合,守卫森严,都是达官贵人的圈子,寻常人根本进不去。”
蒲缨起身谢过掌柜,付了茶钱,缓步走出茶肆。云栖寺诗会……他在心里默念,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。即便进不去,至少能确认戴苍的模样,为后续行动铺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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