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野猪（1/2）

另一边，沐天波率领的队伍翻山越岭，将士们肩头的甲胄蒙着厚尘，草鞋磨穿了底，裸露的脚掌结着血泡，裤脚被荆棘划得满是破口，裹着层层泥泞，却依旧步伐沉稳，不见半分懈怠。

暮色四合之际，一阵汹涌的水声穿透林莽，众人劈开最后一片密不透风的灌木，槟榔江便如一条奔腾的黄龙，横亘在眼前。

江水因上游连日降雨变得浑浊湍急，黄浪翻滚间，裹挟着枯枝、碎石与断木奔腾而下，狠狠撞击着岸边嶙峋的礁石，溅起的水花足有丈余高，带着刺骨的寒意扑在将士们脸上。江风呼啸，卷起的水雾模糊了对岸的轮廓，只隐约可见一片黑沉沉的密林，在暮色中透着几分诡异。

沐天波勒马驻足，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，嘶鸣一声。

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水雾，抬眼望了望愈发昏暗的天色，又低头打量着凶险的水流，当即下令：“天色已晚，水流湍急，强行渡河恐生变故！即刻就地扎营，全员分工：一队清理营地、搭建营帐、埋锅造饭；余下精壮，随我砍伐枯木赶制木筏！”

军令一下，将士们即刻行动，没有半分拖沓。一队兵士迅速在江边地势较高的平地展开工作，挥舞刀斧砍断杂乱的灌木与藤蔓，平整出一片开阔地；紧接着，另一批兵士扛起帐篷支架，手脚麻利地搭建营帐，帆布展开的“哗啦”声与木杆撞击的“咚咚”声交织在一起；负责后勤的兵士则就地挖坑，架起铁锅，拾来干燥的枯枝燃起篝火，火光很快便在营地中亮起，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坚毅的脸庞。

与此同时，沐天波带着余下的精壮兵士，扛着刀斧直奔江边的树林。这片树林临江而生，树木粗壮，不少枯木因江水长期侵蚀已然倾倒，正好省去了砍伐活树的功夫。“动作快些！专挑粗细均匀的枯木，莫要在活树上浪费力气！”沐天波沉声叮嘱，手中砍刀率先落下，“咔嚓”一声，一根碗口粗的枯木应声断裂。

将士们纷纷效仿，斧刃与砍刀起落间，“咔嚓”“砰砰”的声响不绝于耳，震得林间鸟雀四散飞起。一根根粗壮的枯木被砍伐倒地，几名兵士合力用绳索将枯木捆绑结实，拖拽着往江边空地移动，沉重的原木在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，留下一道道湿痕。

抵达江边后，兵士们立刻投入木筏制作。有人用砍刀将枯木多余的枝桠削去，打磨平整；有人穿梭在林间，寻找坚韧的老藤，用力扯断后带回；还有人负责将七八根枯木并排铺开，用老藤一道道紧紧缠绕，缠绕处特意打了死结，确保衔接牢固。木筏的边缘被削得光滑，避免后续渡河时划伤兵士；尾部则留出凹槽，方便安装木桨操控方向。

几名力气大的兵士就地取材，削出十几根粗壮的木桨，桨叶宽大厚实，足以应对湍急的水流。一切准备就绪后，四名兵士跳入江边浅滩，冰凉的江水瞬间没过小腿，他们咬着牙合力将扎好的第一艘木筏推入水中。木筏在湍流中微微晃动，却始终保持平稳，没有倾覆的迹象。

沐天波踱步至江边，俯身查看木筏的捆绑处，手指用力拉扯了几下老藤，确认牢固后，才沉声道：“每艘木筏再多捆三道藤蔓！江面凶险，暗流涌动，明日渡河容不得半分差错！各筏手现在便熟悉木桨与撑篙的用法，务必做到人人熟练！”

“遵命！”兵士们齐声应诺，立刻动手加固木筏，更多的藤蔓被紧密缠绕在枯木之间，原本就结实的木筏愈发稳固。江风卷着水汽吹过，带着林木的清香与江水的腥气，混着营地中飘来的饭菜香气，让将士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

负责警戒的兵士沿江边来回巡查，手中火把高高举起，火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弧线。他们目光紧盯着漆黑的江面与对岸的密林。

夜色渐浓，营地里的篝火渐渐转弱，只剩下零星火星在夜色中跳跃。多数将士已沉沉睡去，连日的行军让他们耗尽了体力，营帐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。唯有警戒的兵士依旧握着刀枪，在营帐外围来回踱步。

丁四便是警戒兵士中的一员。他目光扫过漆黑的树林，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孔德全。“这小子跟靳总兵那队去剿匪，不知道怎么样了？”他暗自嘀咕，“平日里总跟他拌嘴，争强好胜，可真到了战场，倒还真有点担心他。”

丁四与孔德全自小一同长大，虽时常打得头破血流，却是实打实的发小，嘴上互不相让，心里却早已把对方当成了亲人。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露水，刚要继续往前走，忽然听到江边树林深处传来一阵“簌簌”响动。

起初，他以为是风吹动树叶，并未在意。可那响动越来越清晰，紧接着便是重物踩踏枯枝的闷响，“咔嚓”“咯吱”，一步步朝着营地逼近，带着明显的节奏感。丁四心中一凛，立刻举起手中的火把，大喝一声：“谁在那里？！”

话音未落，三道黑影猛地从树林中窜出，借着微弱的火光，众人看清了它们的模样。竟是三头体型壮硕的野猪！每一头都有小牛犊般大小，黑色的鬃毛倒竖如钢针，长长的獠牙外露，泛着森白的寒光，眼睛因被营地的火光与气味惊扰，透着狂怒的红光，直奔营帐而来。

“是野猪！快戒备！”丁四高声嘶吼，手中长枪立刻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那头野猪。可野猪的速度实在太快，转瞬之间便已冲到营地边缘，一头撞在外侧的营帐上。“哗啦”一声，简易的营帐被撞得支离破碎，睡梦中的将士们被惊醒，纷纷抄起枕边的刀枪，衣衫不整地冲出营帐。

沐天波闻声跃起，腰间佩刀瞬间出鞘，寒光一闪，他高声下令：“所有人结阵！用长矛逼退它们！切勿单独缠斗，以免受伤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