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屠(上)(2/2)
“滋啦——!”
刺耳的焦响伴随着滚滚白烟瞬间升起,一股浓郁的皮肉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,让人作呕。
清兵头领将烙铁狠狠按在了义士的后背上,义士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,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,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样子,却依旧没有半句求饶。
他的皮肤被烙铁烫得焦黑起泡,粘连着烙铁,被撕扯下来时,又带出一片血肉,露出底下鲜红的肌肉。
陈散猛地别过脸,胃里翻江倒海,一阵一阵的恶心涌上喉咙,他死死憋着,才没吐出来。
可那惨叫声、焦糊味,还有百姓们的哭泣声,像魔咒一样钻进他的耳朵,挥之不去。他缓缓转过头,看到清兵揪着义士的头发把他拽起来,看到义士眼角挂着泪,却死死盯着石柱子背后的官老爷,看到义士从怀里掏出半块磨得发亮的平安锁,那是孩童戴的样式,边缘还刻着一个模糊的“明”字。
“我爹娘死在扬州,妹妹被掳去做奴,我活下来,就是为了今日!”义士的声音嘶哑破碎,却字字泣血,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。
话音刚落,他突然猛地发力,双手抓住按住他的清兵的手臂,硬生生将两名清兵拽得摔倒在地。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,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猛地将脖子往清兵头领身侧的刀口上一划!
鲜血喷涌而出,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,也溅到了旁边围观的一个小女孩身上。他重重地倒在地上,脸贴着冰冷的石头,那半块平安锁从他手中滑落,被汩汩流出的鲜血浸泡着,“明”字在血水中愈发清晰。
他的目光缓缓移动,落在不远处那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少女身上,那少女约莫十二三岁,梳着两条小辫子,脸上沾着他的血,眼神里满是恐惧。
义士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,仿佛在那少女脸上看到了自己妹妹长大后的模样,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眼。
那小少女吓得愣在原地,半晌才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扑进旁边母亲的怀里,浑身发抖。
在场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,再也忍不住,纷纷低下头,抽泣声此起彼伏。
有个年轻的母亲伸出手,紧紧蒙住身边孩子的眼睛,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,自己却泪流满面,肩膀不停颤抖;可也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,颤抖着掰开孙子的眼睛,声音哽咽却坚定:“看清楚!都给我看清楚!这是鞑子的残忍,这是咱们汉人的耻辱!勿忘今日之仇!勿忘祖宗之恨!”
陈散的手死死攥着窗沿的木头,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,指甲缝里渐渐嵌进了木屑。他的眼睛红了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强忍着没掉下来。他恨清兵的残忍,恨这世道的不公,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。
明明看着如此惨剧,却只能躲在楼上,连上前阻止的勇气都没有。
可这一切,仅仅是开始。
清兵头领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迹,将目光投向另一名倒在地上的义士。那名义士趴在地上,脸贴着石板,双手紧紧捂着耳朵,指缝里却渗出了泪水,显然是不忍看同袍被如此虐杀。
清兵头领走上前,一把揪住他的发髻,将他的脑袋硬生生拽了起来。义士的脸上满是血污和尘土,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,却依旧倔强地抿着嘴。
“你的同党跑不了了,”清兵头领凑到他耳边,语气阴狠,“我们的人已经把这方圆三里的路口全都包围了,现在跟我们去路口指认同党,还能饶你一命,要不然,我扒了你的皮!”
义士的瞳孔骤然放大,显然是被“扒皮”二字吓到了,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。可随即,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,笑声凄厉而悲壮,响彻整条街巷,震得人耳膜发颤。笑完之后,他猛地低下头,对着清兵头领的脸“呸”地吐了一口口水,唾沫里混着血丝,狠狠砸在清兵头领的脸上。
“汉奸!走狗!你们这些鞑子的奴才,迟早不得好死!”他咬牙切齿地骂道,声音里满是鄙夷与愤怒。
清兵头领勃然大怒,狠狠一巴掌扇在义士脸上,打得他嘴角鲜血直流,脸颊瞬间肿了起来。“给我架起来!”他厉声下令,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几名清兵立刻上前,从街口竖起一根粗壮的木桩,将那名义士拖过去,剥光他的衣服,用铁链死死绑在木桩上。
义士拼命挣扎,铁链勒进他的皮肉里,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,他却无济于事,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兵头领提着一把锋利的尖刀走了过来。
围观的百姓们已经被吓得麻木,有的眼神空洞,有的默默流泪,有的则死死咬着牙,强忍着心中的悲愤与恐惧。
人群中,一个年轻的媳妇,突然浑身抽搐,倒在地上,口吐白沫,四肢不停蹬踹,她的丈夫跪在旁边,抱着她的身体,哭得肝肠寸断,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,怕引来清兵的注意。
还有几个年老的妇人,互相搀扶着,身体摇摇欲坠,随时都可能倒下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“造孽啊,造孽啊”。
尖刀从义士的后颈开始,轻轻划下,皮肤被撕开的“嘶啦”声清晰可闻,伴随着义士压抑的惨叫声,响彻整条街巷。
清兵头领一边剥皮,一边让人端来一盆盐水,时不时用勺子舀起盐水,浇在义士裸露的伤口上。
“啊——!”
盐水刺激着新鲜的伤口,义士疼得浑身抽搐,身体剧烈地扭动着,铁链与木桩碰撞发出“哐当哐当”的声响,他的意识渐渐模糊,眼神却依旧清明,满是不屈的怒火。
陈散再也忍不住,双手死死抓着窗沿,指节用力到发白,老旧的木头窗框被他抓得“咯吱”作响,碎片纷纷掉落,手心被木屑划破,鲜血染红了木头,他却浑然不觉。
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,从眼角滚落,砸在窗台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他看着义士的皮肤被一点点剥下来,挂在木桩上,像一面残破的旗帜,在夜风中微微晃动,露出底下鲜红的肌肉和跳动的血管;看着清兵围着剥皮后的尸体拍手叫好,有的甚至用刀尖挑起义士的内脏互相打趣,脸上满是变态的兴奋。
“乡亲们,莫要怕鞑子!”义士在剧痛中,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对着百姓大喊,声音嘶哑却坚定,“国姓爷很快就会来救我们,大明一定会光复!”
清兵见状,立刻用刀割掉了他的舌头。义士再也说不出话,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,像破风箱一般,却依旧努力地张着嘴,眼神里燃烧着不灭的火焰。直到整张皮肤被完整地剥下来,他的身体还在木桩上微微抽搐,鲜血顺着木桩流下来,在地上汇成一条蜿蜒的血河。
不少百姓哪里见过这般血腥恐怖的场面,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,倒在地上,无人敢扶。
有个小姑娘吓得大小便失禁,她的母亲脸色惨白,连忙将她抱在怀里,默默擦拭着,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,止都止不住。
人群中,昏死过去的人越来越多,有的口吐白沫,有的浑身抽搐,还有的蜷缩在地上,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瑟瑟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