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严密的部署(1/2)

自吴三桂拍板征讨李定国那日起,便掷下十日备战的死令。可滇黔之地,山高谷深,林莽丛生,瘴气弥漫,别说十日出征,便是一月之内能完成整备,已是难得。

古来征战,最忌仓促行事,“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”的古训,在这山地战场更是被奉若圭臬。

寻常战事筹备,短则一月囤积粮草、征调民夫,长则两三月安抚土司、侦查路况,唯有诸事妥帖,方能挥师出征。

先说粮台搭建,这是行军打仗的根基所在。需征调数千民夫,开山辟路以通粮道,修葺旧仓或新建粮台以储粮草,更要筹备民夫的口粮、工具与御寒衣物。

而民夫征调绝非一朝一夕之功,需逐县张贴告示,登记造册,安抚民心,还要防范民夫逃亡,稍有差池便会延误时日。

再者是部队集结,吴三桂麾下兵马散驻滇境各州府,从曲靖、临沧、楚雄等地赶往昆明集结点,需翻越高山险峰,渡过湍急河流,受地形与天气所困,十日之内聚齐已是天方夜谭。好在山地战术操练,吴三桂早有预谋,麾下将士常年演练爬坡、攀岩、丛林突袭之法,倒无需临时抱佛脚。

更关键的是情报侦查与土司安抚。滇境土司星罗棋布,各据一方,风俗各异,若不提前拉拢,大军过境时轻则闭寨不纳,重则背后捅刀;而沿途的山川走势、溪流深浅、隐蔽隘口、潜在陷阱,乃至村寨民情,都需斥候不眠不休探查清楚,否则大军贸然深入,极易陷入“山重水复疑无路”的绝境,遭敌军伏击。

不过,吴三桂征讨李定国的谋划,并非临时起意。自半年前朱由榔推行“废兵从耕”、休养生息,显露出昏聩之态时,吴三桂便已暗中部署。

他派密探潜入,绘制了详细的山川地形图,标注了每一处可扎营、可埋伏之地;又遣使者携带重金、绸缎,游说沿途土司,或威逼其臣服,或利诱其相助,如今各土司已承诺借道、供粮,这两项关键筹备,早已打下坚实基础。

至于粮草,吴三桂亦有独到计较。滇境夏日常遇暴雨,气候湿热难耐,粮草囤积过久极易霉变、生虫,损耗率极高。是以他计划大军仅携带20日干粮,其余粮草边走边征。

早在半年之前,他便与沿途土司立下盟约,届时可随时征调其属地的粮食、牲畜与民夫,有了这层保障,粮草补给便无需过度担忧。

即便万事俱备,这场讨伐之战,终究还是因部分偏远部队集结迟缓、粮台最后一批物资转运延误,推迟了四五日方才敲定最终出征时日。

这日,梁河城外的练兵场上,旌旗如林,鼓声震地。吴三桂身着银线绣蟒纹战袍,腰佩七星宝剑,与身旁的陈圆圆并肩漫步。

陈圆圆一身素色绣兰衣裙,鬓边斜插一支玉簪,虽不施粉黛,却难掩倾城风华。她安静地陪在吴三桂身侧,偶尔抬眸望向操练的将士,眼中并无太多波澜,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

随行一旁的,是游击将军胡国柱。他既是中军副将,更是吴三桂的女婿,年方三十,英气勃发,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。

见吴三桂神色淡然,胡国柱上前一步,躬身禀报:“王爷,马宝部的塔新策,已于今日辰时率军出发。”

马宝本是前明降将,归降吴三桂后,因其勇武过人、作战悍勇,深得吴三桂器重,被收为义子,如今官拜忠勇中营总兵,是吴三桂麾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。

吴三桂闻言,抬手捂着嘴轻咳一声,微微点头,脸上不见喜怒,却透着一股运筹帷幄、胜券在握的深沉。

胡国柱见状,继续详细禀报:“塔新策领两千精锐作为先锋前卫,此行携带五日干粮、足量箭矢与火铳,主要职责是侦察沿途路况,清除山林间潜藏的伏兵,联络沿途土司按时提供粮草补给,为中军开辟一条安全通道。”

吴三桂依旧只是缓缓点头,目光扫过下方操练的将士。有的在演练刀枪对拼,寒光闪烁;有的在练习骑射,箭矢如雨;有的在模拟山地冲锋,气势如虹。他心中暗忖,李定国虽勇,却已是强弩之末,此番大军压境,定能一战定普洱。

按照计划,若塔新策的先锋部队进展顺利,扫清前路障碍,吴三桂便将在七日后亲率五万中军,浩荡出征,直扑李定国的驻地。

而此时的李定国,早已通过遍布滇境的土司密探与潜伏斥候,知晓了吴三桂起兵的消息。他深知,吴三桂大军从昆明出发,一路翻山越岭,穿越瘴气弥漫的丛林,驰援滇西,至少需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。

这看似充裕的时日,在李定国眼中,却显得有些漫长。为了迎击吴三桂,他早已筹备了半年之久,麾下将士厉兵秣马,各类防御工事也已布置得如铜墙铁壁,只待吴三桂大军前来,落入他精心编织的天罗地网。

与吴三桂在开阔坪坝上检阅部队不同,李定国的巡视之地,选在了一处名为“断魂崖”的险峻悬崖之上。他身着玄色重型战甲,肩披深红色披风,披风在山风中猎猎作响,宛如一团燃烧的烈火。

他屹立于悬崖顶端,身形挺拔如松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俯瞰着下方的“忘川滩”。

忘川滩上,溪水潺潺流淌,水深刚过膝盖,清澈见底,两侧长满了齐腰深的茂密杂草与低矮灌木,其间还点缀着几株歪脖子古树,枝叶繁茂,遮天蔽日。

若是寻常人路过,只会觉得这是一处风景尚可的河滩,并无任何异常,甚至会因溪水清澈而心生驻足之意。

在那些杂草与树木的掩映之中,李定国的藤牌刀手、长矛手、短火铳手与土司毒箭手,正交错埋伏,屏息凝神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
他们藏身于石缝、树后、草丛深处,身上覆盖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伪装,若非近在咫尺,绝难察觉其踪迹。

其中最令人胆寒的,便是土司毒箭手。他们的存在,仿佛是山林间的索命恶鬼,一举一动都透着毛骨悚然的死寂。

这些毒箭手皆来自哈尼族、彝族、傣族等滇境土着,自幼在山林中长大,熟悉每一种草木的习性,擅长利用环境隐藏自身。他们的武器是特制的竹弩,箭杆、箭羽皆由坚韧的竹子制成,小巧轻便,携带时可藏于袖中或腰间,不易被察觉。

更可怖的是箭头的毒素。并非单一毒物,而是多种剧毒混合炼制而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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