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山匪（1/2）

官道上的尘土被马蹄扬起，卷成一道黄龙，紧随蒲缨一行人的身影疾驰。自清晨闯过清军关卡后，他们便不敢有片刻停歇，胯下战马早已气喘吁吁，口鼻间喷出白色的雾气，将士们的脸颊被风刮得通红，嘴唇干裂起皮，唯有双眼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，死死盯着前方的路。

一路狂奔至正午，日头升至中天，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，连空气都变得燥热难耐。蒲缨勒住缰绳，侧耳倾听片刻，身后并无追兵的动静，才松了口气，对众人道：“前面有间路边茶肆，暂且休整片刻，补充些干粮饮水，再继续赶路。”

众人应声下马，牵着疲惫的战马，踉跄着走进茶肆。这茶肆简陋至极，不过是几间茅草搭成的屋子，墙角堆着干枯的柴薪，几张破旧的木桌歪歪斜斜地摆着。店家是一对中年夫妇，见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，神色警惕，也不敢多问，只是麻利地端上几碗粗茶和热腾腾的杂粮饼、咸菜。

众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，杂粮饼虽干涩难咽，却也能勉强果腹。蒲缨吃得最快，一边嚼着饼，一边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茶肆内外，耳朵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。他心里清楚，湖广境内清军盘查严密，山匪也多如牛毛，稍有不慎，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
就在这时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，由远及近，越来越清晰。蒲缨心中猛地一沉，手中的杂粮饼“啪”地掉在桌上，厉声喝道：“不好！有追兵！快，上马！”

众人闻言，哪里还顾得上吃饭，瞬间弹起身来，抓起放在一旁的武器，飞速冲向门外的战马。茶肆老板夫妇吓得缩在角落里，瑟瑟发抖。锦衣卫们动作麻利地翻身上马，蒲缨率先催动战马，朝着远离官道的方向疾驰而去，身后的人紧随其后，马蹄声急促得如同擂鼓。

“难道是刚才那个关卡的清军发现了破绽？”一名锦衣卫一边策马狂奔，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，语气中满是焦虑。

“不好说！”蒲缨咬牙道，“那兵头收了银子，本以为能蒙混过关，或许是后续巡查的清军起了疑心，追了上来！”

众人心中皆是一紧，若是被清军追上，以他们十一人的兵力，根本难以抗衡。就在这危急关头，锦衣卫陈散忽然高声道：“大人！清军未必都骑马，很多都是步卒！咱们不如往旁边的山上跑！步卒跑上坡路耐力差，跟不上咱们，到了山里，咱们利用地形，既能躲避追兵，还能跟他们捉迷藏！”

蒲缨闻言，目光扫过右侧那座连绵起伏的山峦，山体陡峭，草木茂密，确实是躲避追兵的好去处。他当机立断：“好！就听你的！所有人，跟我上山！”

说罢，他猛地调转马头，朝着山坡方向冲去。众人紧随其后，战马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，马蹄踏碎石块，发出“哒哒”的声响。身后的马蹄声似乎渐渐远去，众人心中稍安，只顾着埋头往山上冲，却未曾察觉，密林深处，早已有人盯上了他们的身影。

约莫半个时辰后，他们策马冲进了一处狭长的山坳——两侧是高耸的悬崖峭壁，中间地势凹陷，仅容两三匹马并行，宛如一条天然的甬道。就在众人即将穿过山坳时，突然听到头顶传来“轰隆隆”的巨响，几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从两侧山崖上滚落，“砰”地一声砸在地面上，激起漫天尘土，死死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和退路。

“不好！有埋伏！”蒲缨心中大惊，猛地勒住缰绳，胯下战马人立而起，发出一声嘶鸣。他抬头望去，只见两侧山崖上站着数十条黑影，手持刀枪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。

“上面的是何人？为何拦我等去路？”蒲缨强压下心中的惊悸，高声喊道。他猜测对方多半是山匪，此刻不宜硬拼，只能先设法周旋。

山崖上有人高声回应，声音粗哑：“你们是什么人？敢闯爷爷的地盘！”

“我们是从云南逃难来的百姓，要去浙江投奔亲戚，路过此地，还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，放我们一条生路！”蒲缨拱手道，语气尽量谦卑，“我们身上有些银两，愿意全部奉上，当作买路钱！”

“逃难的？”山崖上的人冷笑一声，“站在那里别动！否则，休怪爷爷的石头不长眼！”

话音刚落，数十条黑影便顺着山崖上的藤蔓滑了下来，落地后迅速围了上来。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，身材魁梧，穿着一件破烂的短打，腰间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，眼神凶狠如狼，上下打量着蒲缨一行人。

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，最后定格在蒲缨脸上，死死盯着他，沉声道：“你们从哪里来？要去浙江避什么难？”

“好汉，我们真是从云南来的！”蒲缨陪笑道，“云南那边战乱不断，清军和明军天天打仗，官府横征暴敛，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，才想着去浙江投奔亲戚，求条活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