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章 反扑(下)(1/2)

亥时初,第一波溃散绿营刚被肃清,未及半个时辰,更密集的喊杀声便从水西门方向滚滚而来,如惊雷般撞碎夜色。

这一次,绿营的反攻摆足了成建制的架势,南京城守营的十个营、四千余清军,在营官赵承祖的率领下,沿着中华路稳步推进。他们身着统一号服,青灰色布料上沾着尘土与血污,手中制式长矛与腰刀泛着冷光,阵前三架简易弩床被推车架着,箭簇在火把映照下如毒蛇吐信,队伍排列齐整,却人人面带死色,脚步沉重得像拴了铅块。

而在他们身后,两百名八旗步甲列成密不透风的方阵,长矛如林,直指绿营兵的后背。矛尖寒光森森,离后心不过三尺,稍有异动便会透体而过。

“前进!后退者,斩立决!”八旗佐领的嘶吼震得人耳膜发颤,目光扫过前排绿营兵煞白的脸,如鹰隼盯兔。前方铁人军重甲林立,黑沉沉的甲胄透着山岳般的压迫感,几名绿营兵腿肚子发软,下意识停下脚步,瞬间便被身后的长矛刺穿胸膛,鲜血顺着矛杆汩汩流下,尸体被一脚踢到路边,成了后续部队的垫脚石,温热的血溅在旁人裤腿上,烫得人浑身发紧。

赵承祖骑着战马,手中长剑映着火光,脸上刻满决绝。“郑军虽强,尚有投降之路;八旗鞑子在前,唯有死战!”他勒住缰绳,高声嘶吼:“弟兄们!今日要么杀退郑军,要么战死沙场,没有第三条路!”

绿营兵们闻言,脸上瞬间拧出惊恐与决绝交织的神色。他们都是前明旧部,当初降清本为苟活,如今却被架在刀刃上,往前是铁人军的重甲利刃,往后是八旗军的斩马屠刀,退无可退。有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有人眼底泛起红丝,纷纷举起武器,发出沉闷如雷的怒吼,朝着明军防线疯冲而去。

三山街路口,甘辉正率领铁人军主力驻守。这里是中华路、升州路、建康路的交汇处,是控制城南的咽喉要地。见绿营逼近,将士们毫无慌乱,援军已在休整中陆续抵达,一切尽在预料。

“重甲在前,强弩掩护,斩马刀手侧击!”甘辉一声令下,五百名铁人军将士迅速列成数排,重甲相撞发出“哐当哐当”的巨响,如同一堵移动的铁墙;后排强弩手瞬间搭箭上弦,弩机“咔嗒”作响,箭头齐齐瞄准绿营阵前的弩床手;两侧水师陆战队将士猫着腰,借着街巷阴影,悄悄绕向绿营侧翼,准备发起夹击。

“放!”赵承祖的怒吼刚落,三架弩床同时发射,三支铁箭如黑色闪电般射向铁人军。一名将士躲闪不及,铁箭径直穿透重甲缝隙,从左肩射入、右肩穿出,鲜血瞬间染红胸前甲胄,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,肩胛处的血窟窿汩汩冒血,被身后同伴一把拖到阵后,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。

这一箭仿佛给了绿营兵一丝虚妄的勇气,他们嗷嗷叫着,列着密集的长矛阵发起冲锋。数千杆长矛如林般刺向铁人军防线,矛尖碰撞在重甲上,发出密集的“叮叮当当”声,火星四溅,在夜色中划出细碎的光弧。

这波绿营兵的抵抗,远比第一波溃散汛兵顽强百倍。他们借着长矛的长度优势,疯狂刺向铁人军的肩甲缝隙、头盔与甲胄的衔接处,有的甚至不惜扑上来,想用身体撞开防线。一名绿营兵怀里抱着炸药包,浑身绑着引线,嘶吼着冲向铁人军阵型,刚跑过半路,便被数支强弩射中胸膛,炸药包掉在地上轰然炸开。他自己被炸得粉身碎骨,血肉溅满墙面,附近几名铁人军也被冲击波掀飞,重甲被炸得凹陷变形,嘴角溢出鲜血。

“守住防线!”甘辉怒吼着挥舞斩马刀,刀锋划过空气发出锐啸,一刀劈断数杆长矛,连带将持矛的绿营兵劈成两半,鲜血喷涌而出,溅了他满脸。铁人军将士们也纷纷发力,斩马刀挥舞间,绿营兵的长矛节节断裂,不少人被砍中胳膊、大腿,惨叫着倒地,却很快被后续冲上来的人踩在脚下。然而绿营兵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,倒下一人,立刻有两人补上,三山街路口瞬间变成血肉磨坊,脚下的泥土被鲜血浸透,踩上去“噗嗤噗嗤”作响,黏稠得拔不出脚。

甘辉心中暗自咋舌:这些人从前在明军麾下时,一打就散、一触即溃,如今到了清军手里,竟被逼得悍不畏死。果然慈不掌兵,八旗军的狠辣,竟真能逼出这般战斗力。

这场死战持续了近两个时辰。绿营兵在八旗军的屠刀威逼下,爆发出惊人的韧性,明知必死却死战不退。一名绿营兵被斩马刀砍中大腿,摔倒在地,却依旧挣扎着用长矛刺向铁人军的脚踝,直到被另一人一刀枭首;一名绿营哨官被数支强弩射中,身体如筛子般淌血,却死死握住腰刀,朝着铁人军的方向爬行,指尖在血泥中划出两道痕迹,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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