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你,想动他?(2/2)

一个将死之人,他为何如此笃定?

他知道了什么?

长安城就像一盘诡异莫测的棋局,瞬间变得更加凶险莫测。

杨志廉默默对昏睡的霍仙鸣深施一礼,没有拿回人参。他像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,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。

长安的冬夜,寒风刺骨,杨志廉裹紧了斗篷,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。

……

残阳如血,将燧峰堡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。

空气凝固着血腥、硝烟和尸体焦糊的恶臭。

堡墙下,葛逻禄人的尸体层层叠叠,几乎堆成了缓坡,又被新的尸体覆盖。

破损的盾牌、折断的弯刀、深深嵌入石缝的箭矢,无声诉说着这里发生的无数次惨烈搏杀。

城墙垛口后,卡西姆倚靠着冰冷的石头,大口喘息着。

他身上那件曾经华丽的大食锁甲遍布刀痕箭孔,染满了自己和他人的血污。

原本跟随他的两百精骑,如今只剩他一人还能勉强站立。

雷岳和阿塔尔背靠背坐在地上,身上缠着浸血的布条,仅存的几十名唐军士兵也个个带伤,眼神疲惫却依旧凶狠地盯着堡下。

勃达岭主峰上那面安西军旗,早已被砍得千疮百孔,却依旧倔强地飘扬。

而在他们稍下方、靠近内侧堡墙的几处垛口,情况同样惨烈。

旅帅哥阔烈半跪在地,左肩上插着一支折断的箭杆,鲜血浸透了半边衣甲。

他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紧抿,但握刀的手依然稳定,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,死死锁定着山下葛逻禄人的动向。

他带来的三百精兵,此刻能战的已不足三十人,人人浴血,却都自发地围绕在他周围,组成了一道血肉壁垒。

离他不远,另一名旅帅浑海明则暴躁得多。

他右臂用布条吊在胸前,布条早已被血染黑,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起伏。

他像一头受伤的猛虎,焦躁地踱着步,口中不断发出低沉的咒骂,目光扫过山下越来越密集的敌人,又扫过身边同样伤亡惨重的部下,最终落在哥阔烈沉稳的背影上。

“他娘的葛逻禄狗!老子要把你们……”狠话未说完,一阵剧痛让他猛地吸了口凉气,声音戛然而止,只剩下眼中燃烧的、近乎疯狂的怒火。

他麾下的三百悍卒,此刻也只剩二十余,个个凶悍之气未减,却也难掩透支的疲惫。

离这两位旅帅不远的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,沙狐、石盛成、孙庆志三人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——他们正是哥阔烈麾下的悍卒。

此刻,这三人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山下越聚越多的葛逻禄士兵,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愤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