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 看谁笑到最后(1/2)

“然,謜窃闻: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;堆出于岸,流必湍之;行高于人,众必非之。窦公持枢秉钧,夙夜操劳,或有小人荧惑其间,阻塞视听,致使忠良之言难达天阙,边关将士之功勋难沐圣恩。公身在禁闼,职掌兵符,夙夜惕厉,周旋其间以维大局,其心之苦,其行之艰,远在万里之外如謜者,亦能感同身受。

謜不才,承乏安西,唯愿效卫霍之志,为陛下守此西陲门户,扫清妖氛,再通丝路。然謜深知,边功再着,若无长安明察秋毫之目,洞悉奸邪之耳为之呼应,则宵小构陷之辞或起于萧墙之内,忠勇报国之心恐湮没于谗诼之中。环顾长安,能以刚正不阿之姿,明辨忠奸,力护国本,使谗言无所遁形者,非公莫属。

你我虽天各一方,然同气连枝。公深宫砥砺,维系朝纲之清明;謜浴血疆场,以战功为公壮声威、固根基。公所托之事,謜铭记于心,定当详察忠勇卓异者,待时机成熟,必上奏朝廷,举贤荐能,以为公之臂助,共襄盛举。

西域路遥,音书难继。唯望公于长安城内,善自珍摄,明察秋毫,持重守中。窦公处,公宜一如既往,恭谨事之,以安其心。暗弱如烛,需韬光养晦;洪流将至,必同舟共济。若有宵小意图构陷公于不义,或阻遏边情上达天听者,万望公明断是非,当机立断,以社稷为重!謜虽远在瀚海,亦愿为公后援,遥相呼应!

他日謜若得奉诏还朝,亲睹圣颜,必将当廷盛赞公之忠勤谋国,公之于安西将士之周全维护,功莫大焉!长安水深,唯公能渡。万望珍重,静候佳期。

雍王謜 顿首谨启”

信笺上的墨迹已然干透,字字句句沉稳内敛,看似滴水不漏。

通篇读来,不过是雍王李謜感谢杨公对安西边务的关切,重申自身守土安疆之责,恳请在朝中为浴血边将仗义执言,主持公道。

对于杨志廉提出的交换条件——暗示未来在安西将领中“举荐”心腹渗透神策军——也只以含糊的“待时机成熟”、“详察德才”应承,具体人选、时限、职位,一概渺然无踪。

至于情报传递、互通声气、蛰伏待机等攸关生死存亡的核心密约,更是只字未着墨痕,全赖莞娘(萧清宁)亲口传递的秘语与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
此信,如同一件精雕细琢的官样文章,即便不幸落入窦文场之手,任凭其鹰犬如何推敲揣摩,至多嗅出一丝藩王寻求禁军将领支持的寻常气味,却休想抓住任何结党营私、图谋不轨的实据。

它完美地藏身于公文的躯壳之下,锋芒尽敛,杀机暗藏。

李謜用火漆仔细封好信口,蜡印凝重如血。

他唤来安西都护府的老典签——那是郭昕的绝对心腹。

“此信,”李謜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千钧的分量,“须用最稳妥、最隐秘的渠道,非杨志廉本人亲启,宁可毁之!”

他冰冷的视线锁住典签:“途中若有半分差池闪失……信必焚,人必绝!宁可玉石俱焚,一字一句,绝不可落入旁人之耳!明白?”

典签神色肃穆如铁,单膝跪地,将信贴身藏入最里层的暗袋,如同承接了一道关乎生死的符令。

他无声地一礼,身影如鬼魅般融入殿外的阴影之中。

这封信,即将穿越万里黄沙,成为悬在杨志廉心头的一把无形之刃。 当杨志廉拆开它,指尖划过那些看似恭谨平和的字句时,他感受到的不会是风平浪静,而是深海之下汹涌的暗流,以及一种被洞悉、被需要、同时又被牢牢绑上战车的凛冽寒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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