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 全家性命皆系此诏(1/2)

“窦翁,”李纯仍未回头,冰冷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传来,“孤只提醒你一句:此事,天知、地知、你知、我知!若再有第三人……哼!”

“老奴明白!粉身碎骨也不敢走漏半点风声!此事老奴亲力亲为,绝无第三人经手!若有差池,老奴愿领千刀万剐之刑!”

静默片刻,窦文场咳了两声说道:“呃……殿下,老奴斗胆,尚有一事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
李纯缓缓转过身,脸上掠过一丝厌烦:“窦公,你我如今已然……还有何话不能直说?”

窦文场干咳一声,目光闪烁:“殿下……不妨平日里多到翰林院多走动走动,向宋尚宫……讨教些文章学问、典籍典故,老奴的意思是……多和她……套套近乎。”

“‘宋若莘’?”李纯眉头骤然锁紧,声音里压抑着被冒犯的寒意,“窦公公!你可知你在说什么?那是父皇身边掌文书、制诰敕的首席尚宫!是德高望重的女学士!你让本王去接近她?”他霍然起身,紫袍下摆带起一阵劲风。

这老阉竖,竟敢窥伺并唆使他去行这等近乎“媚上”的阴暗伎俩!

窦文场却如磐石般巍然不动,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静得近乎冷酷的神情,仿佛李纯的暴怒只是意料之中必经的桥段。

他缓缓开口:“殿下息怒。老奴岂敢妄议宋尚宫清誉?正因其地位尊崇、品性端方,老奴才斗胆进言。”

他微微前倾,昏黄的光线将他脸上的沟壑刻得更深,也让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显得更加幽邃莫测。

“殿下请细思:如今大明宫内,圣人久卧病榻,隔绝朝臣。谁能日日在圣人卧榻之侧,侍奉起居?谁能在圣人神思倦怠、心绪飘摇之时,诵读诗书以解忧烦?谁的手,能第一时间触碰到那些关乎国本的奏疏、批答、甚至是圣人偶尔吐露的……只言片语?”

他刻意停顿,目光如钩,死死锁住李纯紧绷的面容。

“唯有尚宫宋若莘!殿下难道忘了,紫宸殿内,除了圣人,还有谁?”

李纯的瞳孔猛然收缩!

德宗枯槁狂怒的身影、深重的咳嗽喘息……那个紫袍端凝、怀抱文书、最终默默收拾散落诗稿的沉静身影——宋若莘!她日日寸步不离皇上!

“倒也是……”李纯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。

他缓缓坐回椅上。

“圣人待宋氏五姐妹,绝非寻常宫婢!她们是圣人亲自擢拔的女学士,是能出入禁中、参与典籍整理、甚至为圣人解读诗文的‘内廷文胆’。尤其是宋若莘,圣人视她……”窦文场声音压得更低,“…视她为‘友’,为‘知己’。那份信任与倚重,早已超越了主奴之谊,近乎……嫔御之亲!”

“似嫔似友”四个字,像一道无声的惊雷,在李纯心头炸响!

他从未想过,宋若莘的地位竟如此特殊超然!

父皇对她们学问的赞赏,对宋若莘陪伴诵读的依赖……窦文场所言,绝非妄语!

“宋氏姐妹在圣人心中,便是这深宫之中,少有的能带来片刻宁静与慰藉的存在。她们的言语,她们的陪伴,甚至她们不经意间流露的情绪,都可能影响圣人的心境,进而……影响圣人的判断!”

窦文场捕捉到李纯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——震惊、权衡、一丝难以言喻的炙热。

火候已到,他缓缓抛出最后的饵:“殿下,常言道:‘病中之人,最念旧情,也最易被眼前常伴之人所动’。圣人如今龙体沉疴,心绪更是飘摇不定。雍王殿下之事,便是明证!此刻,谁能真正贴近圣心,谁能在那份孤独与猜疑中,为圣人带来一丝暖意、一丝认同……谁,便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,左右圣意……”他不再说下去,只是意味深长地躬身告退。

那未尽之言,冰冷而诱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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