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胭脂红藏针（1/2）

那盒新得的、散发着玫瑰甜香的胭脂，此刻在林翠翠手中，却重逾千斤。她指尖冰凉，轻轻刮开表层鲜红的膏体，底下露出的，是一抹诡异且不祥的幽蓝色。

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，洒在储秀宫偏殿的梳妆台上。林翠翠正为一位位小主、大应描眉敷粉，她手法娴熟，心思却有些飘远。自打入宫这半月，凭借一手超越时代的美妆技术，她已从最初战战兢兢的小宫女，变成了几位低阶嫔妃眼前的小小红人。她们喜欢她带来的新鲜感，喜欢那能让眼眸瞬间有神的“眼线术”，喜欢那让脸颊自然透出红晕的“腮红渐变法”。

乾隆那日偶然一瞥后，再未有明确动静，但林翠翠能隐约感觉到，某种无形的目光时而在她身上停留。这让她既有些微的期待，更多的是如履薄冰的谨慎。

“翠翠，你看这盒胭脂如何？”开口的是李答应，一位性子温和、容貌清丽的女子，父亲是地方上的小官，在宫中并无甚根基。她献宝似的将一个精致小巧的珐琅胭脂盒推到林翠翠面前，“是昨儿婉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赏下来的，说是西域进贡的上等货色，颜色极正。”

林翠翠接过，入手是珐琅特有的温凉。盒子确实精美，打开盖子，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，膏体饱满，色泽鲜红。若是从前，她定会赞叹这古法制作的工艺精良。但此刻，她穿越而来的灵魂里，装着太多关于化妆品安全的知识。

她习惯性地用指甲在胭脂边缘轻轻一刮，本想看看质地是否细腻，是否有杂质。然而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刮，鲜红之下，竟透出一抹极不协调的蓝色。那蓝色像是浸染进去的，带着点金属的光泽，幽深而诡异。

林翠翠的心猛地一沉。玫瑰红与幽蓝？这组合绝非天然。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名词——铅汞超标，或是掺了硇砂之类的矿物毒素？长期使用，轻则皮肤溃烂，重则毒素累积，深入肌肤！

“李主子，”林翠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，“这胭脂……香气似乎过于浓烈了些，怕是加了太多香精，对肌肤不好。不如让奴婢为您重新调一和用鲜花汁子兑的花瓣胭脂，更温和些。”

李答应不疑有他，反而欣喜道：“那自是再好不过，都说你手艺巧。”

林翠翠不动声色地将那盒珐琅胭脂拢入袖中，笑道：“那这盒奴婢就先帮主子收着，研究研究它的配方。”她必须确认这胭脂到底有问题，还是自己多心。

午后，寻了个空闲，林翠翠避开人，悄悄来到御花园一处僻静的假山后。她掏出胭脂，用一根银簪（宫中宫女标配，亦可用于试毒）深深挖了一小块。银簪探入蓝色部分时，簪尖似乎微微黯了一下，但变化并不明显，并非寻常砒霜之类的剧毒。

她蹙紧眉头，想了想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，里面是她按现代知识蒸馏提纯的些许高度酒精华，本想用来消毒或者制作定妆喷雾的。她将一点酒液滴在刮下的胭脂上，混合后，轻轻涂抹在一块干净的石头背面。

不过片刻，那石头被涂抹的地方，竟然微微泛起一层细小的泡沫，并散发出一股极淡的、类似于臭鸡蛋的异味！

硫化物的反应？！林翠翠倒吸一口凉气。这胭脂里掺了东西，而且绝非无意污染，是有人刻意为之！将具有腐蚀性的矿物颜料混合在胭脂底层，表层用正常的红色覆盖。初期使用或许看不出异样，但日久天长，底层毒素随着涂抹慢慢渗透，足以毁掉一个女子的容貌！在这深宫，容貌尽毁，与死何异？

是谁？是针对李答应，还是……这胭脂经由婉嫔的宫女之手，目标其实是婉嫔？李答应只是被误伤？亦或者，这根本就是冲着她林翠翠来的？因为她风头太盛，有人想借她之手，毁了李答应，然后一石二鸟？

心思电转间，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。林翠翠骇然回头，只见上官婉儿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，清冷的目光正落在她手中那摊开的不详胭脂上。

“果然出事了。”上官婉儿语气平静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，“我留意婉嫔宫中之人将此物赐下时，神色有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