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运河暗影（1/2）

夜幕下的京杭大运河，失去了白日的漕运繁忙，只剩下墨色水面无声流淌，倒映着零星渔火与一弯冷月。几条货船静静停靠在杭州段一处僻静的码头旁，船影幢幢，如同蛰伏的巨兽。风中夹杂着水汽与一股若有若无的、甜腻到令人心慌的气味。

上官婉儿伏在距离码头不远的一丛芦苇后，屏息凝神。她身旁，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陈明远，以及奉密旨前来协助的御医之子，叶知秋。陈明远白日里为掩护她而被白莲教暗哨所伤的左臂，虽经叶知秋妙手包扎，但此刻显然仍在隐隐作痛，这从他微蹙的眉心和偶尔绷紧的下颌线便能看出。

“就是那几艘船，”上官婉儿压低声音，指向其中最大的一艘平底漕船，“根据我们从教坛据点搜出的货运单，标注‘苏绣’的箱子就在那上面。那股味道……和我们在据点发现的毒染丝绸样本一模一样。”

叶知秋轻轻嗅了嗅空气，面色凝重：“此味甜腻刺鼻，久闻令人头晕目眩，绝非寻常染料或熏香。若真如张姑娘从古籍中推断，此毒能通过肌肤渗入，长期接触会损及心脉，那么这批丝绸一旦流入市井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”他提及张雨莲时，语气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就在昨夜，张雨莲为救治受伤的护卫，彻夜钻研叶知秋赠予的医书，竟真被她找出了几种可能化解此毒性的草药配方，其聪慧与坚韧，令叶知秋刮目相看。

陈明远点了点头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码头上的守卫布局。他的思维却在飞速运转，试图将眼前的古代走私场景与他所熟悉的现代商业犯罪模式重叠。“守卫比预想的要松散，但关键位置都有人。他们像是在等什么。这不是简单的货物囤积，更像是一个中转节点。用现代的话说，这里可能是一个‘物流分销中心’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的账本或者交接凭证，才能顺藤摸瓜，揪出整个网络的核心人物。”

就在这时，码头上传来一阵骚动。只见几个穿着体面、不像普通力工的人登上了那艘目标漕船，与船主模样的人低声交谈起来，随后开始验看船舱内的货物。

“买家？”上官婉儿心中一紧。

“也可能是来确认‘产品质量’的。”陈明远冷笑，“正好，人赃并获的机会来了。婉儿，你轻功好，伺机潜入船舱寻找证据。叶兄，你在外策应，注意信号。我去制造点混乱，引开他们的注意力。”

“你的伤……”上官婉儿担忧地看向他的手臂。

“无妨。”陈明远活动了一下肩膀，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，“一点小伤，不影响我发挥现代智慧。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，仿佛已有了主意。

陈明远借着夜色掩护，悄无声息地绕到码头另一侧。他捡起几块石子，计算着角度和力度。在现代，他曾是业余射箭俱乐部的佼佼，对抛物线和控制力颇有心得。他看准时机，手腕一抖，一颗石子精准地击中了远处一堆空木桶。

“哐当！”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
码头上的守卫立刻被吸引，纷纷朝声响处张望、叫嚷。趁此机会，上官婉儿如一只灵巧的燕子，足尖轻点几个借力，便无声无息地翻上了漕船的甲板，身影迅速没入船舱的阴影之中。

船舱内堆满了香笼，那股甜腻的气味更加浓烈。上官婉儿掩住口鼻，凭借过人的目力快速搜寻。她很快找到了贴有“苏绣”封条的箱子，撬开一看，里面正是颜色艳丽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丝绸。她强忍着不适，继续寻找更有力的证据。终于，在一个看似是船主休息的小隔间里，她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箱。

正当她试图用匕首撬锁时，舱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声，正是刚才登船验货的那几人，似乎验货完毕，正要返回船舱休息！

上官婉儿心中一凛，迅速藏身于一堆货物之后，屏住了呼吸。

与此同时，陈明远见混乱已起，正准备按计划与上官婉儿汇合，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。并非因为伤势，而是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、闪烁——熟悉的现代办公室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般叠加在古老的运河码头上！电脑屏幕的冷光、键盘的敲击声、咖啡机的嗡鸣……这种感觉转瞬即逝，却让他心跳骤停。又是这种不受控制的穿越征兆！他用力晃了晃头，景象消失，但一股不安感却牢牢攫住了他。这征兆为何偏偏在此时出现？

舱内，上官婉儿听到那几人的对话，内容让她心惊肉跳。

“……货色不错，教主吩咐了，这批要紧，必须准时送到江宁织造衙门的人手里。”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。

“放心，运河上下的关节都打点好了。只是最近风声紧，听说京城来了密探……”这是船主的声音。

“怕什么？织造局里有我们的人。这‘醉芙蓉’（毒丝绸的代号）一旦被宫里的贵人用上，嘿嘿……到时候，这江南的天，就该变了。”另一人阴恻恻地笑道。

江宁织造衙门！宫里的贵人！白莲教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入了皇家织造机构？他们的目标竟是直指宫廷！上官婉儿握紧了拳头，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已远超他们的想象。

就在上官婉儿凝神窃听之际，她不慎碰倒了身旁的一个小瓷瓶。虽然她反应极快，伸手接住，但细微的声响还是引起了外面人的警觉。

“谁在里面？”一声厉喝传来，脚步声迅速逼近。

藏身处已暴露！上官婉儿当机立断，在小隔间门被推开的瞬间，她如同鬼魅般闪出，直取为首那人的面门，意图夺路而逃。

舱外的陈明远听到动静，心知不妙，也顾不上方才的眩晕感，立刻冲向漕船。叶知秋见状，也从隐蔽处现身，准备接应。

舱内，上官婉儿虽武功高强，但对方人数众多，且显然并非庸手，一时陷入缠斗。她且战且退，目标明确——那个记录着关键信息的小铁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