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岭南来的妖精(2/2)

最后一句落地,满室寂然。张雨莲盯着案上那盏冰雕蟾宫,看着嫦娥衣袂在烛火烘烤下渐渐模糊了轮廓。直到乾隆突然抚掌大笑,她才发觉后背衣料已黏在肌肤上。

此心安处是吾乡皇帝拾起滚落案几的念珠,汪卿,你这岭南不好的试探,倒让人家姑娘用东坡居士的词打了脸。

汪如龙慌忙离席告罪,肥硕身躯压得地砖咯吱作响。张雨莲正要松口气,忽见和珅用银签在青瓷碗沿轻敲三下——那节奏竟与他们穿越当晚,御船更鼓声分毫不差。

妙哉!席末突然站起个戴方巾的文士,张姑娘这首冷门佳作,倒让在下想起个趣事。他捻着山羊须,听闻前朝有伙岭南飞贼,专背些冷僻诗词冒充举子...

陈明远突然将怀表拍在桌上。鎏金表盖弹开的脆响惊得侍酒宫女打翻了执壶,表盘上转动的齿轮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。

汪员外方才说想看西洋奇器。他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,若有人能即兴和了这词,在下愿以此物相赠。

乾隆突然直起身子,明黄衣料摩擦的沙沙声让所有人屏住呼吸。皇帝伸手时,腕间蜜蜡佛珠擦过张雨莲的袖口,她闻到了檀香混着龙涎香的复杂气息。

朕倒觉得...乾隆指尖悬在怀表上方寸许,万里归来颜愈少颇值得玩味。他忽然抬眼看向张雨莲,姑娘们从岭南到扬州,走了几日?

上官婉儿的茶盏盖突然滑落,碎成三瓣青瓷月亮。就在这死寂时刻,林翠翠突然醉倒在案几上,发间金镶玉蜻蜓簪正巧扎进那滩梅子酒里,溅起的酒液在乾隆袍角绽开点点红梅。

臣妾该死!她双颊酡红地去擦,袖中却滑出块鹅黄织物——那分明是现代内衣的蕾丝花边。张雨莲心脏停跳的刹那,汪如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肥手指着窗外:月、月亮!

众人回首时,但见一轮血月正爬上飞檐。檐角铜铃无风自动,清越声响中,张雨莲看见上官婉儿飞快地将那抹鹅黄塞进乾隆的珐琅鼻烟壶里。

天象有异,臣请护送圣驾回舱。和珅的声音突然失了从容。混乱中,张雨莲被推搡着经过汪如龙身边,听见他用气音道:姑娘的岭梅香...可是东莞香?

回到厢房栓紧门闩,四人尚未喘匀气息,窗外突然传来轻响。陈明远推开雕花窗棂,月光流水般泻进来,照见窗台上躺着半页焦黄纸片——残破的《红楼梦》手稿上,赫然是秦可卿的判词:

造衅开端实在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