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章 你好,徐秋野1(1/2)

这个学期,梁远清的课表排得出奇的满,纵使他已竭力将其他事务压缩到最低,仍无法像孕中期那样,做到分秒不离地守护在苏和身边。随着预产期的指针滴滴答答走向终点,全家人的心都被一根无形的丝线高高悬起。

预产期前两日,梁远筝特意撇下沪市的一切事务,风尘仆仆地赶来,加入了“核心守护圈”。对于这个即将叩响家门的新成员,全家上下倾注了前所未有的关注,顶尖的月子中心和金牌育儿嫂,早在数月前就已敲定,万事俱备,只待东风。

这天晚饭后,夕阳的余晖像打翻的蜂蜜,慵懒地涂抹在小区静谧的小径上。梁远清照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和,在花园里进行每日的“缓行仪式”。越是临近那最后关头,苏和心底那份莫名的焦虑就越是像藤蔓般缠绕滋长。

她这个习惯了从书本和资料中寻找答案的优等生,早已把能搜罗到的孕产知识啃了个遍。然而,知道得越多,内心的恐惧阴影反而面积越大——那些白纸黑字列举的种种生产并发症、难以预料的危险状况,还有那些小概率但确实存在的、产检一切绿灯却诞生不完美天使的案例……这些信息如同盘旋的乌鸦,在她本就不太平静的心湖上投下片片阴影。

“老公,”苏和紧紧挽着他的手臂,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,“我看了篇文章说,万一……万一羊水栓塞……”

“没有万一,”梁远清立刻打断她,语气沉稳得像磐石,用力握了握她微凉的手,“那些都是极端罕见的个案。你和宝宝的所有检查指标都非常完美,胎位也再标准不过。我们要相信现代医学,相信林医生团队的专业,更要相信你和宝宝都是最坚强的。”

他自己又何尝不担心?那些冰冷的概率数字背后,是他视若生命的两个人。可他不能流露出分毫,他必须是她的定海神针。

他话音刚落,臂弯猛地一沉,身边的苏和骤然停住脚步,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抠住他的胳膊,脸色“唰”地白了。

“老公……”她声音发紧,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无措,“下面……好像……好像是羊水破了……”

梁远清心头猛地一撞,立刻低头,清晰地看到有透明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沿着苏和的腿内侧蜿蜒流下。他几乎是本能地深吸了两口气,强迫翻涌的心绪瞬间平复。

他先是稳稳地将苏和几乎脱力的身子揽靠在自己身上,给予最坚实的支撑,然后迅速掏出手机,指尖微颤却准确地拨通了梁远筝的号码,声音竭力维持着镇定:

“姐,和和羊水破了。待产包在我们卧室床头柜边上。”

电话那头的梁远筝纵然自己未曾经历,听到这消息,声音也瞬间拔高,透出紧张:“远清!扶好和和!你们就在地下车库出口等着,我马上开车过来!”

医院产科,待产观察室。

因尚未出现规律宫缩,苏和被暂时安置在这里观察。护士做完初步检查,语调平稳地交代:“先监测着。如果两个小时内没有自发宫缩,我们就需要上用催产素促进宫缩了。”

护士白色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,苏和的眉头就紧紧拧在了一起,手下意识地捂住了高耸的腹部,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
“是不是开始疼了?”梁远清立刻倾身,凑近她,声音放得极轻。

苏和咬着唇点头,额角迅速沁出细密的冷汗。最初的疼痛尚且温和,十几分钟才光顾一次,还能勉强忍受;渐渐地,频率加快到六七分钟一次,疼痛感陡然升级,像有钝器在体内搅动;再到后来,缩短至三四分钟一次,苏和已经疼得蜷缩起身子,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,只有紧紧抓着梁远清的手,才能汲取一丝力量。

当宫缩维持在六七分钟间隔时,有位护士进来建议:“家属可以扶着产妇下床慢慢走动一下,有助于胎头下降和宫口扩张。”

可看着苏和疼得浑身紧绷、连完整句子都说不出的模样,梁远清的心像被针扎一样,哪里还忍心让她移动半分。他只是不停地用温水浸湿的毛巾,轻柔地擦拭她额前颈后的汗水,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掌心,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重复着苍白却唯一的安慰:“和和,我在,我在这儿陪着你,疼就使劲抓我,没关系……”

时间在剧烈的阵痛中被无限拉长。整整十一个小时的煎熬后,宫口终于在一次次撕扯般的疼痛中,艰难地扩张到了两指。一位护士走出来,对眼睛布满红血丝的梁远清说:“家属,现在可以上无痛了,需要吗?需要的话在这里签字。”

“需要!马上用!”梁远清几乎是抢过告知书和笔,看都没仔细看,就在家属签字处潦草地划下自己的名字。只要能减轻他的小和和万分之一的痛苦,哪怕是要他付出任何代价,他都在所不惜。

笔尖刚离开纸面,他猛地抓住护士的手臂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,甚至带上了恳求的意味:“护士,请问......我不能陪产?”

护士看了看他布满焦虑和心疼的脸,点了点头:“可以陪产,但需要另外办理陪产手续,缴纳费用。”

“好!我立刻去!”梁远清没有丝毫犹豫。

在缴费窗口,工作人员按照流程询问:“需要爸爸亲自剪脐带吗?需要的话一起缴费。”

“要!我要剪!”梁远清回答得斩钉截铁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。他要亲手剪断那连接着母子生命的纽带,亲自迎接他的孩子降临人世,参与这神圣无比的时刻。

产房内,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眼,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。办完缴费手续的梁远清一眼就看到了那张产床上,苏和那显得格外娇小的身躯,正痛苦地蜷缩着。汗水浸透了她的发丝,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额头上,她闭着眼,眉头紧锁,每一次宫缩来袭,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
梁远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他几乎踉跄。他快步冲到床边,重新紧紧握住苏和湿冷的手,俯下身,将嘴唇贴近她的耳朵,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:“和和,别怕,我就在这儿,一直陪着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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