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他心里有我（1/2）

回到安静整洁的病房，周教授悠悠转醒，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，映入眼帘的是并排坐在病床旁的苏和与梁远清，这一幕竟让周教授有瞬间的恍惚。在她内心最深处，不知多少次设想过这样的画面——如果这两个她视若亲人的孩子能走到一起，彼此扶持，该有多好。尤其是远清，她最得意却也最让她心疼的弟子，常年被伤病和往事折磨，身边太需要一个知冷知热、体贴入微的人了。而善良、坚韧的苏和，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。为此，她没少在两人面前“不经意”地提起对方，暗暗撮合。但理智很快将她拉回现实，那十七岁的年龄鸿沟，以及远清尘封的心事，都像无形的墙，让她知道这多半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。

“老师，您醒了？感觉怎么样？还有哪里不舒服吗？”梁远清第一时间倾身向前，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，直到确认周教授眼神清明，气息平稳，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。

苏和见教授醒来，也松了口气，轻声说：“周教授，您饿了吧？我去买点清淡的晚饭回来。”她体贴地留下空间，转身离开了病房。

待苏和走后，梁远清仔细地向周教授汇报了医生的诊断结果和后续注意事项，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。周教授静静地听着，然后伸出手，轻轻握住了梁远清的手。那双手，曾经握粉笔书写风华，如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，却依旧温暖有力。

“远清啊，”周教授的声音还有些虚弱，但目光慈爱而深邃，“这次多亏了和和那孩子，反应快，不然我这把老骨头，可能真就交代了。”她停顿了一下，看着弟子明显消瘦的脸颊和眼底挥之不去的疲惫，话锋一转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你呀，也不小了，转眼就……身边总得有个知冷暖的人。不能老是抓着过去不放手。冯瑶那孩子……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，该放下了。”

听到“冯瑶”这个名字，梁远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，眼神瞬间黯淡下去，像是被触动了最痛的神经。他低下头，声音沙哑而沉重：“老师，您别说了……是我对不起瑶瑶。当初如果不是我固执，非要带她去那么远的地方支教，她就不会……是我害了她。我发过誓的，这辈子不会再娶妻。”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，指节泛白，仿佛又陷入了那场无法醒来的噩梦。

周教授了解他，深知那份刻骨铭心的愧疚是如何年复一年地啃噬着他的灵魂。他们的关系，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师生，更像是母子。她心疼地叹了口气：“傻孩子，那是个意外，怎么能全怪在你头上？冯瑶善良，她是为救学生走的，是光荣的。她若在天有灵，看到你这么多年一直活在自责里，画地为牢，她会安心吗？”

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：“远清呐，人死不能复生。这么多年了，你真的该走出来了。不要因为执着于过去，而错过了眼前人。你的身体情况，你自己清楚，身边不能没人照应啊。”

梁远清抬起头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痛苦和挣扎。他何尝不明白老师的苦心？他望向窗外，沉默了片刻，才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：“老师，我懂您的心意。和和……她很好，真的很好。” 提到苏和的名字时，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柔软了一下，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苦涩取代：“可是……我不能这么自私。她才二十岁，人生才刚刚开始，像清晨的太阳。而我呢？我比她大了整整十七岁，几乎是一代人的差距。现在或许还好，可是十年、二十年后呢？我这身体，说不定哪天就彻底垮了，可能连路都走不了，会成为她的拖累。如果……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，万一有了孩子，她一个人，要照顾年幼的孩子，还要伺候我这样一个病怏怏的‘废人’，那种日子……我会觉得窒息。我怎么能……怎么能用我的残缺，去捆绑她本该绚烂的人生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