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（2/2）

但所有人都明白，这仅仅是权宜之计。一旦康熙驾崩，或者哪怕只是病重失去理政能力，这脆弱的平衡将瞬间被打破。远在西北、手握重兵的“大将军王”胤禵，与坐镇京师、逐渐掌控中枢的四阿哥胤禛，必将展开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终极对决。

那一天，什么时候会来？谁也不知道。可能是一年，可能是几个月，甚至可能……就是明天。

这种对未知的、却必然到来的风暴的等待，比直接的刀光剑影更折磨人。朝臣们表面上各司其职，但私下里，无不睁大了眼睛，竖起了耳朵，紧张地观察着宫中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，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立场。紫禁城内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焦虑和暗涌的投机。

汪若澜站在风暴眼的边缘，感受着这日益紧迫的压力。她知道，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，仅仅满足于观察和被动应对。她必须为自己，也为她早已无法割舍的那个沉默背影，做更充分的准备。

她的准备，是无声的，是细致的。

她更加留意康熙的健康状况，留意太医院太医们的进出频率和神色变化，留意皇帝饮食起居的细微变化。这些信息，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判断出皇帝的病势轻重。

她利用整理文书的机会，更加留意京城防卫力量的调动，特别是步军统领衙门、九门提督等要害部门的人事任免和动向。京城的兵权，在那一刻将起到决定性作用。

她甚至开始不动声色地留意宫中一些有头有脸的大太监，如梁九功等人的态度和倾向。这些皇帝身边的近侍，往往能在关键时刻传递出微妙的信息，甚至影响信息的传递。

她不再试图去直接干预什么，而是努力将自己变成一根最敏锐的 antenna（天线），尽可能多地接收和分析可能影响未来局势的信息。同时，她也更加谨慎地保护着自己，言行举止滴水不漏，绝不授人以任何把柄。她知道，在最后的对决来临前，活下去，保持清醒的头脑和畅通的信息渠道，比什么都重要。

偶尔，在深夜无人时，她会拿出胤禵留下的那块护心镜碎片，在月光下默默凝视。那冰冷的金属，映照着她复杂的面容。胤禵在西北的战事是否顺利？他可知京中的暗流汹涌？当他得知皇阿玛驾崩的消息时，是会立刻挥师东进，还是……？

这些问题，没有答案。她只能将碎片重新收起，如同收起一段无法言说的过往。
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紫禁城的春天，花依旧开着，柳依旧绿着，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，那温暖和煦的春光之下，是刺骨的寒意和即将到来的、摧毁一切的暴风雨。汪若澜深吸一口气，挺直了脊梁。她已不再是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宫女，她是一名战士，一名为生存、为信念而战的战士。最终的决战即将来临，她必须做好准备，迎接那注定要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