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乾清宫议（2/2）

梁九功为她掀开门帘，一股混合着沉水香、墨锭以及……一种难以形容的、属于权力巅峰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。暖阁内光线有些昏暗，只点了几盏宫灯，康熙帝背对着门，站在巨大的御案前，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。几位重臣分列两侧，或坐或站，个个面色凝重，眉头紧锁。地上，似乎还散落着几本被摔在地上的奏折。

汪若澜不敢抬头，眼观鼻，鼻观心，如同最精密的机器般，悄无声息地走到御案旁，将旧的茶壶取下，换上新的，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。

就在她准备躬身退下时，康熙帝忽然转过身，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疲惫，眼窝深陷，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，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。

他没有看汪若澜，而是对着几位大臣，用一种疲惫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：“……朕意已决。祖宗家法，江山社稷为重。胤礽……不堪储位之重，非朕不慈，实乃其自取其咎。”

这句话，如同最终判决，清晰地传入了汪若澜的耳中。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，连忙低下头，加快脚步，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暖阁。

重新站在廊下，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，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。但康熙那句话，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。

“朕意已决。”

天，真的要变了。

殿内的密议又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，方才结束。几位重臣鱼贯而出，个个面色沉重，步履匆匆，无人交谈，甚至无人敢对视一眼，迅速消失在暮色沉沉的宫道尽头。

汪若澜知道，一场席卷整个大清帝国的政治风暴，已然在这乾清宫暖阁内，酝酿成型。而她，这个小小的宫女，再次被推到了历史洪流的边缘。山雨欲来风满楼，这紫禁城的黄昏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